年轻的学者正来到她身边,大声对她说道:“他让我带你走!”
精灵小姐恍若未闻,只直勾勾看着方鸻的背影。
方鸻向前了一步,右手向前一伸,孤王之傲脱手飞出但偏离了方向,飞爪带着索缆,从对方身边飞了过去。流浪者只一动不动,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
而从之前开始,他一直未断掉咒文,广场之上一行行文字的光芒正越来越盛。
方鸻又发射出左手的飞爪。
流浪者举起手来,‘咔’一声接住飞爪,轻描淡写如同方鸻将飞爪送到他手上一样,然后再轻轻一握,冥女士送的飞爪立刻粉碎。但方鸻来不及心痛,因为这一刻,另一边的孤王之傲已击中了流浪者身后一根断裂的柱子。
方鸻用手一抓,魔力引擎立刻启动,维持着超载状态之下的魔导炉,已散发出一阵阵白烟,近乎达到极限。高温甚至烧穿了灼热层,让方鸻感到身后一阵钻心的疼痛。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线缆‘嗡’一声绷直,当流浪者丢开手中飞爪那一刹那,孤王之傲正牵着方鸻向对方直飞过去。
他从顺手从靴子上抽出短剑,反手一剑向着对方挥了过去。
但想象很美好,事实却很残酷。
也没见流浪者如何动作,便出拳一拳打在他小腹上,他手中短剑还未递出,便已经横飞回去,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只是对方明显未出全力,否则只剩下血皮的他,对方只要轻轻摸一下,就可以当场去见艾塔黎亚的众神。说不定还见不到,只能见到白森森在阳光之下折射着光芒的巨大星门。
方鸻意识到战斗已经失败了。
但他满脸是血,还是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年轻的学者仍未说服艾缇拉,他抬起头来看着这一步,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要不是自己的缘故,龙之祭文也不会破解,没有龙之祭文,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事情。他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又无能为力,学者这一职业拥有渊博的知识,可知识在战斗之中不起作用。
流浪者看向方鸻,举起右手。
“你不能杀他,阿尔特先生,”伊芙留着泪恳求道:“你答应过我的。”
流浪者犹豫了一下,才又放下手来。
方鸻看了一眼伊芙,再看了一眼流浪者,由于失血过多,只感到一阵晕眩袭来。但他还有一次机会,他还有一台持剑人没有召唤出来,那为他改造成火巨灵的持剑人,因为太过特殊,自从芬里斯一战之后就再未用过。
可是持剑人不比能天使,没有闪烁突袭的能力,在对方面前显得太过笨拙。必须要想办法,让持剑人靠近对方身边,同时不为对方所破坏才行。
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任何办法。
只凭着一股子执念,摇摇晃晃向对方走去。
流浪者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但心下已经作出决定,只要方鸻靠近到一定程度,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无论他是否与伊芙之间有过约定。
“艾德先生,”伊芙当然明白这一点,忍不住流着泪说道:“离开这个地方吧,等将来再想办法。约修德、约修德当年也是这么做的,你没必要一定要在这里分出胜负。”
方鸻停了下来,有点茫然地抬起头。
他知道自己可以等。
可他看了看泪眼摩挲的少女,看了看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的德丽丝,看了看艾缇拉,看了看正手足无措的年轻学者。
他看了看漫天的火光,与倒垂的星空那苍穹之上,璀璨的星子,像是遵循着一个古老的誓言,一一陈列着那是众圣的眼睛,仿佛从先古的时代开始,便注视着这大地之上所发生的一切。
一个个悲剧,在这里上演。
它跨越了百年的时光,仿佛昔日依旧,今天的一切如同昨日的重现,宿命一般不会有任何改变。
“伊芙小姐,”方鸻轻轻开口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掌握的不是黑暗的力量,尼可波拉斯并非是你的倒影,过去的人们,他们错怪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伊芙含着泪光直点头。
随着法阵的光芒越来越盛,她的身体正一点点透明。
他真的可以等吗?
方鸻握紧了拳。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实现自己所追寻的梦想。在之前的那个时代之中,星门的第一代自由先行者们在这个世界之上缔造的许多传奇,而那些熠熠生辉的事迹当中,充满了人性的光辉、正义与邪恶的对立,单纯而梦幻的色彩。
或许那只是一种宣传的手段。
或许他人会笑他过于天真。
可他喜欢,不是吗?
追寻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又有什么错呢?他并非选择成为英雄,而是作这样的事情,让自己从内心之中感到安宁。
正如大猫人所言只问本心。
而本心的回答是什么呢?
方鸻抬起头来,黑沉沉的眼睛里面,像是有一道明亮的光芒。
你真的做得到吗?像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正在询问他。但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方鸻自己也没有任何答案,他只知道自己还有一线机会。只是这机会是多少,值不值得?
他并不清楚
流浪者心有所查,后退一步。
“你好像对我有很深的误会,”第一次,他终于开口道但说话的,并非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后的德丽丝,德丽丝抑扬顿挫地说道:“利夫加德的力量终归会回到这个世界上。”
“而我所作的,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你或许看到它带来了许多伤害,但你无法看到的是另一个结果,”他答道。他并不担心面前的少年,但唯一的顾虑是自己的女儿。
因此他才缓缓开口道:“如果不是我,黑暗巨龙的卷土重来,势必带来更多的损失。因为一个可控,而一个不可控。”
“你以为我仇视的是凡人吗,还是自己的女儿?皆不是,”他看向伊芙,“你以为我是安德洛,还是利夫加德的傀儡?也不是,年轻人,凡人主宰自己的命运,这并无什么可以指责的。”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我并不陌生,”他静静地看着方鸻:“而我与约修德最大的区别,在于我并不纠结于这个过程的正义与否。也与加西亚不同,我并不从中得到任何乐趣,只关乎于我所追寻的目的。”
“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呢?”
德丽丝正一字一顿:“我,经历过你所经历的一切。但你,却不了解我的过往。你那点可怜的正义感,并不值得在我面前炫耀。”
“要不是看在你的勇气之上,我甚至都不会与你说这番话。”
“但总有一天,你会省悟过来。”
“我们是一类人,年轻人。”
方鸻抬起头看着对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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