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个小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程昱费了三天的时间才爬到了山顶,山顶如同被刀斧削过一般的平整。上边有一座小庙,庙不大。一间佛堂,两间禅房,几座佛塔,一口井而已。挨着水井,是一片耕种得不错的谷子地和菜地。程昱的面前,站着两个和尚。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还请禅房歇息。”老和尚身上的僧袍补丁摞着补丁,头上留有毫厘长短的短发,须发都已经苍白,不过精神看起来不错。一旁的小和尚,则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程昱。老和尚不问缘由,对程昱合十相邀道。
“大师不问缘由,便请我入寺,就不怕我是歹人?”进了禅房,小和尚端来一壶粗茶和两个茶杯。老和尚则是从柜子里拿出一把花生放到程昱面前,然后又替他斟满了茶杯。茶是粗茶,不过很解渴。程昱一口气将茶水喝下去,抹抹嘴唇问那和尚道。
“施主有此一问,便足以证明并非歹人。贫僧师徒二人久居于此,很少见到生人。所以今日得见施主,便是情不自禁想要相邀一叙。”老和尚闻言一笑,替程昱又续了一杯茶道。
“也不知山下如今是何情景,施主若是有意,可对贫僧讲解一二。”等程昱歇好了脚,老和尚这才开口问道。
“大师许久没有下过山?”程昱环顾着有些漏风的禅房问那和尚。
“算起来,有许多年了。上一次下山,则是心有所感,下去带了一个徒儿上来。”老和尚已是记不清自己多久未曾下山了,摸了摸身边小徒弟的头,他面露慈悲的说道。
“说起来,小子对山下也并不算熟悉。只是因为被仇家追杀,才一路奔进山里躲避。却无巧不巧,在此遇到了大师。”程昱看了看这师徒二人说道。
“原来如此,上次贫僧下山,曾经去过一个叫关林渡的对方。这些花生的种子,就是在渡口化缘得来的。”听到程昱被仇家追杀,老和尚并没有显得很吃惊。他只是合十点头,然后轻声说着自己的事情。
“关林渡如今已经更名为朱仙渡了。只是大师,你为何长久不下山走动,莫非是身体上有何不适?”程昱看了看面前这个老和尚,有些奇怪的问他。
“总有些事情牵扯住贫僧,施主饮茶。难得有个生人前来,若是可能,施主便在寺内多留几日如何?”老和尚说完,面露希冀的看着程昱。
“这个...”程昱心里开始猜疑起这个老和尚来。
“施主莫要猜疑,是贫僧失言了。”老和尚轻叹一声,起身对程昱合十道。
“小和尚,你法号是什么呀?”老和尚去做斋饭的时候,程昱问一旁的那个小和尚。
“我啊,师父喊我智绝,家里人喊我小柱子。”小和尚陪坐在程昱身边答道。
“那你家里人,就放心你上山当和尚么?”程昱剥了两颗花生放到小和尚的面前问他。一路逃命,程昱身上并没有其他可以用来哄小和尚的东西。如果能有颗糖的话,程昱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从小和尚的嘴里套出老和尚更多的事情来。
“家里没人了,所以也不存在放不放心啊。就剩下我,去哪里都一样!”小和尚将花生塞进嘴里,使劲咀嚼着道。似乎只有接着咀嚼的劲,他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十来岁的年龄,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成熟。环境和遭遇能让一个人极速的成长的起来,这个道理没有错。为何有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也正是这个道理。家里本来就穷,自然就没有条件让他去撒娇邀宠。只有自己比别的孩子多干一点事情,干好一些事情,才有可能帮助家庭走出困境。
“你师父,真有好多年没有下山了?”程昱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然后将话题转移开来。
“我七岁上山,师父他已经有三年没有离开寺庙了。”小和尚点点头道。
“我看他身体还行,为什么就不愿意下山呢?那你们平日里的吃喝用度怎么解决?”程昱替小和尚剥着花生壳,嘴里低声问他道。
“我也不知道,师父总说,当年他的师父带他上山,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他还说我也一样,将来也会跟他这样。他还让我长大了别恨他,因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至于吃喝,自己种。偶尔会有上山打的施主,给我们送来一些盐巴什么的。”小和尚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让自己别记恨他。对于小和尚来说,能有口饭吃,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施主请用斋饭,陋寺一间,没有什么好饭菜招待施主,切莫嫌弃。”饭是糙米饭,菜是一道炒青菜和一盘炒蘑菇。寡油少水的,边边角角还有些糊意。不过对于程昱来说,这一顿算是这几天他正正经经的第一顿饭了。嫌弃?程昱并不觉得。见他吃得香甜,老和尚面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之意。
“转瞬又要月圆,今夜贫僧会诵经礼佛。施主若觉得吵,夜间将门窗关严实一些便是。”吃过了斋饭,程昱帮老和尚收拾起了碗筷。将碗筷放进木盆用水浸泡起来,老和尚犹豫了一下对程昱说道。
“实不相瞒,接连赶了几天的路,我已经是疲累不堪。大师要诵经尽管诵,相信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程昱蹲下身子,极其麻利的洗刷着碗筷道。油不多,碗好洗,不多时他便已经洗好。
“唵嘛咪叭呢哞......”到了夜间,程昱才知道和尚诵经,真的可以影响到他的睡眠。尽管他已经将禅房的门窗都关了个严实,可是老和尚那抑扬顿挫的诵经声,依旧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就这么念了一夜,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诵经声终于停歇了下来。也是到这个时候,程昱才头晕目眩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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