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极低的温度下,水还未流到城下便结了冰,开始是薄薄的一层,两千民壮的不断浇筑下,冰层也不断的加厚。
这是个极其耗费体力的活儿,甚至干到后来,阎应元见不少民壮有些脱力,马上命人取来热腾腾的窝头。
关乎自己和全城人性命的事,民壮们也都很争气,甚至不少民壮左手抓着窝头,右手提着水桶边干边吃。
阎应元和陈明遇一直负责在城墙上督导,如果说真的有人神经一直从早绷到晚的话,这二人不遑多让。
“二位大人,天都快要亮了,大人们下去休息会儿吧,不然大人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这里的活计交给卑职便可!”
一个千户官上前请求,他睡了大半夜,如今是来顶替值守在城墙上的另一个千户官的,眼见着自己睡了大半夜,参将大人还在城墙上挨着冷风吹。
这个千户官一脸惭愧之余,也深深的被面前的两个曾经被他们轻视的书生所折服。
为将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些兵书中的箴言,只有真的困守孤城、兵临城下的将领,才有所感悟吧!
“我还不累,拱辰你呢?”阎应元接过千户官递过来的烈酒,小口饮了几口,以刺激浑身的血液达到暖身的效果。
这样冷的冬夜,多亏了这些烈酒,否则不知多少人难以熬过一个个苦寒的长夜。
“呵呵,想当年咱俩为了乡试彻夜读书,可是创下了三日两夜不眠的记录。”陈明遇也接过酒囊喝了几口。
“是啊,三日两夜!可惜咱俩志大才疏,到最后竟连个举人也未考中啊!”阎应元叹了口气,好像又回想起前些年彻夜读书时的场景。
“哼,还不是因为你?乡试前三日非要去吃什么野味儿,弄的咱俩连拉了两日肚子,进场时人都是虚脱的,还哪里有心思做文章?”陈明遇没好气的道。
“哈哈,那是个意外,意外!再说,现在不也挺好的吗?文虽不能安天下,武却能拒敌于城门之外,同是为国尽忠,殊途同归而已。”
阎应元打了个哈哈,往事不堪回首,将近十年过去了,当年的聊发少年如今已是镇守一方的参将,人生的际遇真是神奇。
“是啊,也不知我等三人何德何能,然侯爷如此看重!”陈明遇从身后的篮子里取出两个黑馒头,二人馒头就酒,也算是个奇葩。
“唉,我当时也很奇怪啊,你说咱俩名不见经传,又非大富大贵之家,侯爷年及弱冠,如何知道的咱俩?
还有老冯,那个八个巴掌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
难得的静谧时刻,二人坐在高墙之上边吃边聊,享受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东方渐渐露出一抹淡红,然后这红色渐渐变亮、再变亮、变成金色,知直到红日破云而出,照亮整个前屯城。
前屯城外,一个值守在大清营盘边上的士兵,揉了揉疲倦的双眼。
微弱的朝阳从东边挥洒到士兵的眼中,这士兵扎巴扎巴双眼,盯着不远处的前屯城城墙愣了片刻,随即双眼圆睁。
“将军!将军!出事了!”这士兵仿佛见鬼似的,小跑着向营盘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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