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素打定主意便一路往蔺州城赶,进城正想寻一处偏僻客栈住下再做打算,却在那大街上遇上了熟人。
“柳姑娘!”
方素素抬眼一瞧竟是那义善堂的周管事,上前行礼道,
“周管事您少见,一向可好!”
那周管事连连摆手摇头道,
“不好!不好!很是不好啊!”
你当是为何?
却是黄老夫人自从方素素离了蔺州城,黄老夫人在家中瞧着面前的哪个丫头都不顺眼,每日里打奴骂婢大动肝火,以至到后头竟昏厥过去了一回,黄万澄吓得请了好几位城里有名的大夫来瞧都说是肝阳虚亢,血淤体虚,若是再不收心养性极易得痹症。
黄万澄一听这才还了得,又吩咐管事的到外头寻,走了一个柳芳芳便再寻一个来,总有那老夫人瞧着顺眼的,只是寻了好些个老夫人都没一个瞧上眼的。
黄万澄日日发作人,弄得下头这些个人管事的无事都要到大街上转上几转,专盯着人秀气文静的小丫头瞧,一时间竟弄得蔺州城中有女儿的人家个个心惊胆跳,疑心州府老爷这是贪完财又要好色,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还肖想那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呸,昏官!”
暗暗在下头骂一声将自家女儿关在家里不准出去。
周管事也是运气好,在这街上打转儿又遇上了方素素,立时大喜过望,拦着人就不走,
“柳姑娘,你即是回蔺州便莫走了,那棺山穷苦那及这城里繁华热闹,不如还回府里去,老夫人可是想你的紧,这几日都病倒了!”
闻听老夫人病倒,方素素心下也是担心,黄万澄那官儿做的如何不必说,只是老夫人对她却是实心实意的好,这乡下的老太太恨人时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两块肉来,爱人时却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方素素便跟了周管事回到府里,这厢一路有人往里头报,
“老夫人!老夫人!柳姑娘柳姑娘回来了!”
那内堂里躺在床上的黄老夫人额头上搁了帕子,正哼哼叽叽推了丫头递过来的碗,
“不吃!”
听了外头的人叫嚷也没听清叫的什么,便顺手抓了额头上的帕子扔到地上,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没点儿规矩,拖下去狠狠打!”
正这时外头丫头撩帘子进来喜道,
“老夫人,外头来报是柳姑娘回来了!”
黄老夫人一听立时一瞪眼,也不用人扶了自家抖着一身肥肉就要起身,只是她身子太过笨重,一个翻身险些从床上栽下去,一旁的丫头忙了碗过来奋力推住,这才稳了身形坐起来,
“快!快!让进来!”
丫头笑着撩了帘子请方素素,她这厢两步进来,给黄老夫人施礼,
“老夫人,您身子可好!”
黄老夫人忙忙冲她伸了手,让方素素过去她仔细上下打量一番,
“我瞧瞧,你这一走十好几日,瞧着却是瘦了!那山里的日子不好过吧!还是回来好,还在这处呆着,有我在一日总能养得你白白胖胖的”
经这么一回黄老夫人是越发离不开方素素了,将她留下来后,当天晚上便跟儿子吵着闹着要将柳芳芳收了做自己干女儿,黄万澄一听立时犯了难,
“这丫头出身怕是低了些”
一个山里来的丫头能到这府里做下人都是抬举了,如何能做我的干妹子,这让我黄某人堂堂一州州府走出去脸面何存?
黄老夫人闻言骂道,
“你现如今发达了倒是瞧不起人了,想当年我们娘儿几个在乡下时,还不是那土里刨食的黄泥腿子”
这厢指着黄万澄骂了一通,黄万澄很是无奈劝道,
“娘,这丫头才十二,您儿子我的四十了,您瞧着谁家有这么小的妹子,她那年纪比文竹都还小!”
黄老夫人横惯了,见儿子不点头当下就不管不顾的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我那死去的亲丈夫哟!你儿子大了如今也不听话”
往日里用这招对付黄万澄是百试百灵,这一回黄万澄却是打定了主意不点头,他那肯让这山里来的野丫头与自己平了辈份,虽是被老娘哭的心烦意乱,却仍是紧锁了眉头,闭了眼立在那处,咬紧了牙关不松口,黄老夫人见状只觉气往上撞,这是真伤心了。
呜呜呜的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她人又生的肥,每抽一口气那胸口就费力的起伏,一身肉抖个不停,一旁的婆子瞧着她抽抽噎噎,好几回都提不上气来,生怕又似上回那般昏了过去,当下忙出来圆场道,
“老夫人,依着老奴瞧着这事儿啊确是不能这么办,柳姑娘年纪小小的若是真做了这州府老爷的干妹妹,等两年论婚嫁时,老奴瞧着这蔺州城里多少人家攀不了我们黄家门槛,嫁个老的委屈柳姑娘,若是嫁个小的不是还要与大爷平起平坐了?老奴想起来您娘家远房不是有一支嫁到蜀州柳家去了么,您不倒如认她做蜀州来的远房亲戚?”
这法子倒是好!
一个远方房的亲戚对外好说,反正也已是十二,待到十四、五便给她寻个人家嫁出去,大不了多陪些银子,也好过做我黄某人干妹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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