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整个饭厅里一片死寂般安静。
在听到王琛带着一万乡兵灭了蒲甘的时候,众人内心是震撼的,心中说不出什么感想来。
然而,当王琛问他们愿不愿意抛弃宋朝,前往蒲甘当开国朝臣的时候,大家都脸色一变。
这是图谋叛逆啊。
自从儒学成为主流之后,大家接受的都是天地君亲师的忠君爱国思想,而往往,中国古人习惯把忠君思想当成爱国情怀。
例如岳飞。
当时岳飞心心挂念把二圣迎回朝,就因为他是北宋末期的人,内心一直觉得皇室正统应该是靖康二圣,那赵构怎么受得了,好不容易混了个皇帝当当,你岳飞要迎回二圣?
再加上一系列其他的原因,例如岳家军已经成为了岳飞的私人武装等等因素,赵构假借秦桧之手就弄死了岳飞。
如今,当王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给众人的感觉,就好似岳飞的处境,一面是他们觉得正统的大宋皇帝,另一面,则是已经图谋叛逆,要是不答应,指不准外面埋伏了多少人马要弄死他们呢!
是的。
他们觉得王琛已经“黑化”,随时可能取他们性命。
忠君爱国谁都想。
生命也非常的诚可贵。
一时间,绝大多数的静海官员都沉默了下来。
然而,其中有个人却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了出来,古人嘛,总有些文人不怕死,幻想着能够青史留名,例如眼前这位曾经的孙押司,如今的观察推官,他站起身大声呵斥道:“王知州,你这是叛逆!当诛九族!”说着,他还愤愤不平地看向其他人,“诸位同僚切莫着了他的道,皇恩浩荡,尔等能够身居高位为何?难道真要同此等宵小同流合污,做个遗臭万年的人!?”
孙观察推官一站出来。
立刻又有三四个人被鼓动。
人嘛,就缺一个带头的,刚开始他们不敢,可是现在有了出头鸟,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了。
“王知州不当人子!”
“我们忠于大宋朝廷,岂能被他煽动谋逆?”
“诸位可要想想清楚,若是东窗事发,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大家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切勿跟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除了孙观察推官,其他三四个都是官职比较小的监当官,诸如监盐官、监酒官之类,明清的时候这些名目多由吏担任,而宋朝则是全部由官员担任。
其实不论孙观察推官,还是其他几个监当官,原本他们都是吏,自从静海被划为“诸侯国”之后,他们才一步登天成为了官,否则其中部分人穷其一辈子都不可能当官。
可以说,这几个人能当官全脱了王琛的福。
说王琛对他们有再造之恩都不为过,毕竟吏的身份非常低下,长长被人们呼为狗吏,待遇也极低。
嚯,跟着哥们儿,让你们吃饱喝足,日子过舒服了,现在我需要你们,并且当开国朝臣的话,以后日子肯定比窝在静海州衙里更好,竟然反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娘?
这就算了,还鼓动其他官员联合起来抵抗哥们儿?
王琛看了看这四张脸庞,牢牢记在了心里,没有搭理,而是转头看向丁签判等人,淡淡道:“你们呢?”
丁签判等人看了看孙观察推官等人,不由都露出苦笑的神色。
王琛看得懂,这群人当中,有些人是愿意跟着自己走的,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一个开国朝臣,以后再怎么样荣华富贵不会缺,另一个兢兢业业当个州衙官,还有可能一辈子不会升职,怎么选心里清楚着呢。
只是大家都有亲属。
尤其是古人联姻制度,亲属关系网非常庞大。
他们如若叛国,这些亲属可就遭殃了。
就像孙观察推官说的那样,诛九族是一定的事情。
于是,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
王琛自然明白,挥挥手道:“你们四个先出去。”
“你要杀我们!?”孙观察推官脸色一变。
其他三名监当官也一下子脸色变得不好看。
“出去!”王琛瞪着眼睛伸出手指外面,他当然不可能直接杀了这几个人,否则剩下的人有可能虚与委蛇,回头再出卖他,王琛要的是真心实意跟自己走,毕竟静海知州这个职务他还要当下去。
见到王琛态度凶狠,孙观察推官心中有些怕,不过嘴里依旧逞强,露出一副慷慨赴死的神色,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孙立愿意站着死!”
说完,孙观察推官转身就朝外走去。
剩下三名监当官犹豫了下,也心情忐忑地跟了出去。
等到四人一走。
王琛笑眯眯看着剩下的人,道:“若是你们愿意跟我去蒲甘为官,我可以许诺,高官厚禄双手奉上,不愿意也没事,毕竟我成为一国的主宰,以后也不会再在静海为官,你们无需受我掣肘,甚至,不愿意的人,可以等我带着家眷离开之后,上书朝廷,说我王琛谋逆换取功劳,我不会跟你们计较。”
“知州您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出卖你求荣的事情。”丁签判很认真道。
王琛瞅了一眼丁签判,没想到第一个支持自己的居然是一向小人的丁签判,他含笑颔首,随后继续说下去,“但是,有一点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们,我灭蒲甘王国只花了八九天的时间,一个偌大的国家,被我轻而易举覆灭,你们若是跟着我,日后开疆裂土很难吗?只要给足时间,十个蒲甘、一百个蒲甘我都能打下来,成立一个比大宋朝、辽国辉煌数十上百倍的日不落帝国,你们每个跟随我的人,都能成为权势滔天执掌百万人生死的主宰,区区荣华富贵还不唾手可得?”
俗话说清酒红人脸,钱帛动人心,人活一世,谁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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