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
午后,杜仲树林明军营地开始热闹起来,休整一上午的将士开始爬起来吃饭,端着碗扎堆在议论昨晚一战,有消息灵通的正在八卦传言,东厂的人马接二连三出营,听闻说是小督主在东边被困……
远处尘土飞扬,蹄声如雷,树荫下正在搭雨棚的李慕仙抬头望了一眼,急急迎向前,未行数十步一骑飞驰至跟前:“厂……”
话没说完,一团黑物直奔眼前,李慕仙抬手抓住,却是常宇的头盔,随即见小太监跃下战马一头扎进树林,头也不回。
眼见其脸色凝重,李慕仙心知小太监一定被扎着手了,侧头看了身后况韧等亲兵,一身血迹斑斑,满脸悲壮,可见厮杀有多激烈,心下骇然不已。
“牛鼻子,去安抚一下吧”。黄得功跳下马,拍了拍李慕仙肩头,李慕仙侧身躲过,淡淡道:“小督主天纵英才岂能会为这点小起落而失魂落魄,用得着咱们操心么?”
黄得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的也特么的在理,得,老子不操那份闲心了去补个觉”说着挥挥手走进树林寻了个树荫躺下呼呼大睡,参战的各营将士也纷纷下马休整。
李慕仙话说的轻松,心中却也不免担忧,小太监毕竟不过十几岁,其年少得志时突遇挫折恐怕对其心神有极大影响,然则此时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出了乱子,于是走进树林想着如何安抚一下,却见常宇在河边脱了盔甲正在洗漱,小道士李淳风正乖巧的给他搓背。
“估摸待会要有一场大雨”李慕仙故作轻松状说了一句,常宇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天:“雷声大雨点小,如同鞑子一样,看着挺唬人实则不堪一击”。
“哈哈,厂督这比喻可太恰当不过了”李慕仙顺势拍了个马屁,心道小太监自尊心也太强了吧,瞧其亲兵惨状便知先前吃了苦头,可嘴巴硬的很呢。
常宇听他这么说,似笑非笑盯着李慕仙:“其实也如同本督一样,看着气势汹汹的却没成想着了多尔衮的道,险些被其挖坑给埋了”。
额……李慕仙没想到小太监突然之间又这么坦诚:“胜败乃兵家常事,回头再找回场子便是,厂督大人万不可因此而有了负担”。
常宇哈哈大笑:“你道本督是因为此番折戟而不欢么?非也”说着轻轻摇头:“如你所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且此时遇挫对本督也是件好事,本督之所以心怀不忿乃因吾太过自负而白白牺牲许多将士性命,实则愧疚难安生自己气,但这跟头却也让本督清醒过来,不要轻视任何对手,哪怕敌人是一只蚂蚁,也要全力以赴”。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将士杀敌马革裹尸乃天经地义,此役能让厂督有所悟亦有所值……”李慕仙没想到小太监心智成熟远处自己所料。
他却哪里知道常宇两世为人,前世作为顶级格斗选手心理素质更是强的一逼,此时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实则是个久经沙场的成年人,这点小挫折对他只有警醒作用,算不得什么打击,更不会造成心理阴影。
雨终于还是落下了,却也如常宇所说那般,雷声大雨点小甚至只算毛毛雨,可即便这样却也让营地沸腾不已,士兵们或慌张就地取材搭建雨棚或无所顾忌冲进河里嬉闹,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凉爽。
树荫下,李慕仙搭建的雨棚下,小道士正摆弄一只青蛙看着身边常宇挑杆垂钓,李慕仙则在常宇身材手持一根枯枝在地上划拉;“清军沿河南下,那说明是要直接奔着天津而去,前途必经过香河,按其速度最快明晚可抵达便会于李岩将军照面”说着又在北边一点:“周将军此时应该率部南下,其轻装快马一日可达,金吾卫和腾骧卫已发兵在鞑子西侧四十里并肩南下,厂督,最快明晚咱们则可与鞑子一绝生死了”。
垂钓中的常宇摇摇头:“通州距离香河百里之遥,鞑子一路掠劫行军,一日最快行军不过四十里,到香河需两天也就是你所料的明晚抵达,但若鞑子发一支兵马先行呢,只恐会提前开打”。
李慕仙皱眉道:“鞑子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不好说”常宇微微摇头:“鞑子一路掠劫百姓闻风而逃,若只扫荡村堡所得寥寥,香河油水足,难保鞑子不打攻城主意,但若慢慢悠悠的溜达过去,香河城中百姓闻风逃走,留下一座空城,鞑子要来何用?”
“这么说的话鞑子还极有可能真的先发一支兵马,即便不攻城亦可围城……”李慕仙皱了皱眉头,:“这样李将军一旦暴露了,要提前开打了……”。
“反正都要露脸明干了,本督担忧的不是提前开打而是……”说着叹息一声,李慕仙扭头看了他一眼:“厂督是担忧李将军不敌?”
“或许是吧”常宇咬咬嘴唇:“不敌可退,可忧的是一旦退了则为鞑子开了门,围堵之局则变成了单一的追击,鞑子的机动性则不受限……本督先前还是太过托大,不应让周总兵北上,而是南下合兵李岩并肩拦敌”。
“若是如此倒也棘手”李慕仙皱了皱眉:“此时再调援兵前去已是不及”。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