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三天,常宇未踏出张家口一步,每日早起早睡吃饭练拳下棋,在府里清闲品茶或出门上街随便走走,完全进入了夕阳红一样的生活。
虽几乎足不出户,但整个宣府的局势以及舆论中心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史可法坐镇张家口一带整顿军务,调防边墙,何成新巡视下辖七路稳定安抚军心,来远堡依然是通关不开市,进来的可以带货但不允许携带兵器,出去的必须空着手发现夹私直接缉拿,加上元宝山夜袭之事,出关的人寥寥,倒是一些蒙古商队和跑单帮的蜂拥而入,到来远堡附近的集市上出货,卖完东西你可以空手回,但若想进货出关那只好等了。
很多人都在等,以至于客栈生意更加的火爆。
当然这几天最忙的还是辖区内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们,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各种情报刺探和布置,预防元宝山袭杀之后鞑子进行报复,还要缉拿前些日子连续两次夜袭大太监的那支人马的幕后黑手,常宇拔掉鞑子在元宝山的细作据点就是对这两次的袭击的报复,但幕后黑手以及他们这股境内力量还在追查当中。
元宝山一夜之间死了上百人,但却平静的如一潭死水。但却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鞑子的据点几乎被连根拔起,即便有几个漏网之鱼或者外围的鞑靼细作,这个时候都要夹着尾巴深藏起来或赶紧去报信,常宇推断至少半个月这里都会很安静。
却也正好是锦衣卫最好的布置时间,将一些有暴露风险的人先行撤走,那些藏在深处的暗探按兵不动,仅留一些外围人员也就是发展的那些鞑靼眼线,同时遣二十余人扮作爬墙走货的,在西太平山的土洞里潜伏,必要时可直接调用。
而伏击常宇那支人马也有了线索,首先已排除是王承胤指使,是一个在宣府潜伏很久很深的满清细作谋划的,这个人虽未和王承胤有什么直接联系和交情,但在边军里确实结交不少武官,而其更是化作鞑靼人模样。
这条线索并非是锦衣卫独自刺探得来,最多算是助攻,主攻手竟是刚来在宣府经营不就的东厂番子,绝非是锦衣卫故意让功,大太监被袭击是他们的职所在,恨不得掠功过来恕罪呢,没必要为了讨好东厂的而献功,但东厂的竟比扎根很深的锦衣卫还先找到线索倒非是他们本事过人,而是……舍得砸钱!
古往今来情报交易都是香饽饽,交易有很多种,有用情报交换,还有一种更直接那就是用银子买,简单粗暴但更有效!
只不过这价钱都高的很!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东厂就放出了口风,提供线索者重赏!果然有人为了利益将那个鞑子细作大头目给卖了。
锦衣卫当然也知道买情报最直接快捷也想这么做,然而他们的活动资金真的捉襟见肘,远没东厂的那般阔气,所以这次狗屎运被东厂的先踩到了!
明里暗里锦衣卫和边军已开始全境通缉这个满清细作大头目以及他的爪牙。
肃清!常宇听完汇报就说了这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却在宣府掀起了滔天巨浪,官兵在明,锦衣卫在暗全境搜扑鼠尾辫,只要搜查到鼠尾辫不管你明面上从事什么营业的,皆杀!关外的都敢给你连窝端,里边的关门打狗更无顾忌,同时在境内的常住的蒙古人也要登记在册一遍一遍的过滤,发现有嫌疑的直接下狱,一时间弄的宣府境内的“外国人”人心惶惶。
除此之外,更是严查那些通敌卖国为满清搜集情报的汉奸,不管是边军还是百姓,查一个抓一个杀一个!
整个宣府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下!
这是常宇刻意为之,目的就是震慑!十余年的积疴重症他必须要以铁血手段来整治!
用他之前的话叫,血洗!
外边人心惶惶,史可法和锦衣卫们忙得焦头烂额,但范府里的小太监却一副岁月静好,几乎足不出户,每天喝茶练武下棋,坤兴公主也是个清冷好静的性子,常宇对他说外边有些危险最好呆着府里不要走动,她就乖巧的在府邸里写字画画,还要常宇陪他下棋,奈何常宇不会下围棋,她也不会下象棋,而且谁也不想教谁也都不想学,便各玩各的。
常宇在府中,素净便不用时刻随扈坤兴公主,终于得了自由空闲,白出夜归总是垂头丧气,常宇问她怎么了,却被她一番话惊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原来他在城里城外搜寻鞑子的身影想干掉一个,自是寻不到,却偷偷上山翻墙去了元宝山那边溜达一圈也是空手而归……
常宇很是无语,然而却没办法,素净是衙门里唯一一个视规矩如同空气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常宇头疼不已且非常不省心的主。
管的了东厂成百上千的番子号令数十万大军,朝堂闻声色变,甚至连太子和公主在他跟前都要乖乖的听话,但就是对这个江湖人小尼没得办法。
看人家太子朱慈烺多听话,他性子比坤兴好动坐不住,总想出门溜达看看世界,喜欢那种道听途说新鲜又有意思,常宇说这两天危险你就老实呆着吧,可朱慈烺说,满大街的官兵和锦衣卫在拿人,就连那种江湖宵小和帮派都缩着尾巴不敢吭声,能有什么危险啊。
常宇见他是真的想要出去,想了想便应了,只是让随扈亲卫化整为零,化明为暗,毕竟这个节骨眼走哪带着一帮大汉太扎眼了,莫被一些狗急跳墙的细作当成是他然后给行刺了那可就坏大事了。
这几日朱慈烺真真正正的算是撒欢了,每日清早出门带着王征南在张家口方圆几十里内溜达着,甚至还跑到来远堡那边站在西境门跟前徘徊了许久,他好想走出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不是怕出事,是怕常宇生气。
不要看明面上他身边就王征南一人随扈,所行之处暗地里随时都能冲出数十悍卒为他遮风避雨。
四处瞎溜达也没意思,外边风大天寒的,朱慈烺便进茶棚入酒肆,寻角落听那些客旅聊闲,心中谨记常宇的叮嘱,多听多看少言,每日如此转眼间又三天过去了。
这六天是宣府最白色时期,每天都能听到边军或者锦衣卫捉了细作或汉奸,是哪家的厨子,是哪家的伙计……但却也是常宇最清闲的日子,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无所事事,在范府里深居简出,外间都传言大太监和史可法来张家口了,但见过大太监的人寥寥无几,知道他住在范府的更是少之又少,八达通的鲁算盘是知道得,但是打死他也不敢对第二个人说,甚至连伺候的家仆和侍女都不知道这一波人的真实身份,真以为是八达通的少东家来这边溜达了。
元宝山夜袭后的第七天,何成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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