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辅臣一怔,随即明白姬际可所指,一定是不久前他和祖林唠叨的那些抱怨传到姬际可耳朵里了,有些事你明白,但不能说出来!
“小的嘴贱发了几句唠叨,以后不敢了”王辅臣赶紧称是,心里头却在暗骂哪个长舌妇告的状,祖林不可能说这些,他和姬际可搭不上话,就是搭上了也不可能上来就说告密自己的手下,想了想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身边还有许多人,不乏鹰营的同僚。
心里正嘀咕的时,突听姬际可高呼:“督公大人!”
王辅臣赶紧抬头看去,便见一队骑兵迎面而来,当先一人正是常宇。
和姬际可说话当口常宇目光瞥见了雪橇上的王辅臣,驱马近前稍作打量露出不屑:“天天吹嘘自己多厉害,现在被揍成了这个熊样!”
王辅臣赶紧舔着脸笑道:“小的拜见督公大人,回督公大人,那些狗鞑子被俺揍的更惨!”
且,常宇撇撇嘴:“吹吧你就”说完扬鞭而去。
望着常宇远去背影,王辅臣脸上笑意不散,还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旁边祖林见状深深叹口气:“果真如你所言,上边的人都是铁石心肠,咱们拼了命死了那么多兄弟,在他们看来……”
“你知道个屁”王辅臣打断他:“督公大人不是这样的人”见祖林一脸愕然模样,他不耐烦道:“你以为刚才督公大人是真骂俺,真瞧不起俺?”
“不然呢?”祖林瞪大眼睛
“他要是真瞧不上的人,根本都懒得说句话,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便是你给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你!”王辅臣撇了撇嘴看着祖林一脸不屑道:“刚才都没搭理你吧”。
“我……”祖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天近晌午,虽有暖阳当空却依然抵不过那刺骨的寒风,呼啸声在耳边窜来窜去,常宇缩着脖子看着眼前的修罗场。
白的是雪,红的是血,黑的是尸体。
血染红了雪混入了泥泞,横七竖八,残肢断躯的尸体躺在冰冷的泥泞中逐渐凝固,有人人的脸上露出痛苦的扭曲,有的样貌都看不清楚,有甚者连脸都没有!
除了呼啸的寒风声,大地寂静一片,远处游荡的巡逻队时而朝这边张望,但没人敢近前,他们依稀能看到大太监下了马,然后跪了下来!
跪拜这些为国捐躯的英灵。
常宇跪在一具尸体旁边满脸悲伤,这是一个年轻的明军,铁青的脸庞还能看出一丝青涩,这是谁家的孩子,谁的兄弟?
他甚至都没有机会成为谁的父亲。
目光打量周边,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些战死的男儿啊,他们从离家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亲人了。
他们甚至只是会被草草就地掩埋,连座坟连个碑都没有,从此成为孤魂野鬼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
而他们以命换来的是什么呢?
换来父母的安康,还是换来了大富大贵?
不可能。
他们的父母依然贫困交加中苟且着,胜利的果实轮不到他们品尝。
而那些摘了胜利果实高高在上的人在温柔乡里在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时会想起他们,感激他们么?
不可能
堂堂东厂大督主在风雪中跪拜战死的将士甚至掩面而泣,这一幕看在随扈的亲兵眼中一个深受冲击,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也依旧感动不已。
或许是有人觉得这大太监在作秀罢了。
但他是东厂大督公啊!
位高权重
试问过往这个位置的人都是什么尿性,他们连作秀都懒得做给你看!因为在他们眼中汝等蝼蚁有什么资格让我作秀!
又何况常宇爱兵如兄弟,军中人皆尽知。
以至于看到他跪拜这一幕,很多人不由泪目,屠元也从马上跳下来,噗通跪在常宇身后仰天道:“苍天为证,不灭鞑虏誓不为人!”
部下见状纷纷下马,转眼见跪倒一片。
鞑子也是爹妈生的,他们也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妻儿子女……常宇呢喃着,看着不远处一个索伦人的尸体,只可惜生在了这个时代,我不杀你,你就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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