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顿了顿,小心的请问道:“岳母的意思是……让小婿问族中什么?”
武氏强势直接的道:“查一查阿师是否是薛氏流落在外的分支,或是同族也未可知。最好合族归宗为好!”
“合族归宗?!”
薛绍愣住,脸孔先白后红,满脸不敢相信的震惊之色。
完了!
张昌宗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向薛崇秀,当日薛崇秀对他说过的话,还在耳畔——
他的父亲薛绍,出自河东薛,累世显宦,世家子弟;祖母乃是太宗与文德皇后之女,母亲太平公主乃是高宗与皇后武氏之女。
薛绍何其自豪于其出身、姓氏!
张昌宗望着薛崇秀,薛崇秀脸孔紧绷,唇线抿得笔直,正襟危坐,神情肃然。
“母亲……”
太平公主脱口唤了一声,脸上也带着震惊之色,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之意。武氏没动,脸上的笑容连细纹弧度都没变一下,就那么笑眯眯地望着薛绍:“阿师此人,对我忠心耿耿,待我尽心尽力,于我十分得用。你们作为本宫的晚辈,当以长辈视之。三郎,你二人同姓薛,你莫若以季父称之。”
明是在问话,然语气全然不是,等同于直接命令。薛绍的脸孔涨得通红,置于桌下的手掌,紧紧握住膝盖,半晌无言。武氏眉头微微皱起,似有不悦:“三郎?”
薛绍苍白着脸,艰难的道:“回禀太后,绍……乃家中幼子,并非嗣子,并无资格管宗族之事,宗族家谱乃是嗣子掌管,薛家之嗣子乃是大兄,绍无权过问。何况……”
薛绍猛地抬头,大胆的直视武氏一眼后,复又低头,沉声道:“薛师出身,京中尽知,说与小婿同族,小婿成为京中笑话,被人看不起并不可怕,只是,如此欲盖弥彰,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又能瞒过谁?遭人笑话的又是谁?”
“胡说八道!”
武氏直接把手中的酒杯丢到案几上,面容紧紧板着,面容看不出怒色,只一双眼睛却透着冷意。
“太后息怒!”
上官婉儿当先跪到地上,张昌宗偷偷看看躬身作揖状站着的薛绍,又看看板着脸的薛崇秀,以及有些茫然的太平公主,也跟着师父跪下。
武氏冷哼道:“好个薛绍,与阿师合族,称他为季父,难道还辱没你不成?”
薛绍依旧躬着身,双拳抱举着,沉着嗓子恭声道:“不敢!小婿只怕辱没先人,将来九泉之下无颜面见先人,太后之命,小婿碍难从命!”
“啪!”
武氏冷着脸,宽广的袖子一甩,把案几上的酒杯都带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冷冷地看薛绍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母亲!”
太平公主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追上去,才追了两步就被武氏贴身之人拦住:“公主请止步!”
太平公主呵斥一声:“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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