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封荣浑身浴血立在城头哈哈大笑,
“痛快!痛快!杀得真是痛快!老子宁肯在沙场战死也不愿在大牢里憋屈死!”
却是回身叫小兵道,
“来人啊!取酒来!”
有人送上酒囊,细封荣猛灌了几口递给细封延,细封延接过来道,
“你身有内伤,还是少饮酒为妙!”
细封荣擦了一嘴角的血渍道,
“今日过后能不能活到明日还是两说,今朝有酒今朝醉,管那么多做甚!”
细封延闻言垂眸,一仰头也喝了几口,细封荣见状哈哈大笑,
“好好好!”
却是神情十分怪异的瞧着他,细封延回望他,突然心头一动,
“你……”
一个“你”字出了口,便两腿发软,人往后倒,只听得细封荣凄然道,
“我的家族老少皆被细封圭所杀,我亦不想独活,临死之前我也不会让那细封圭好过!”
细封延耳听得喊杀声又起,却是面露苦色,
原来细封荣早已与大宁的勾结,此时大开了城门迎了大宁人进城,兴庆破矣!
细封荣蹲下身子对他道,
“你乃是我族中少见的年少英才,我不忍你死于大宁人之手,现下就派了人送你出去,以后天高海阔仍你遨游,只……再不要回兴庆了,这……这……西夏已亡了!”
……
待到细封延再醒过来时,却是身在摇晃的马车之上,
“唔……”
细封延试着坐了起来,却觉全身疼痛,低头一看身上的伤口已是被包扎好了,
“唔……”
细封延挪过去伸手撩了车帘,见满头白发的车夫转过头来,却是自己忠心耿耿的老奴,
“主人,您醒了!”
细封延左右瞧了瞧,
“我们在哪儿?”
老奴应道,
“我们正在前往西宁的路上!”
细封延愣了愣,
“你为何要去西宁?”
老奴转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主人,老奴瞧着您小从长到大,您的心思……还有谁比老奴我清楚?”
一句话说的细封延有些赧然,放下了帘子任马车一路摇晃带着他往西宁而去……
燕岐晟带着人攻破兴庆府时,那城头之上的细封荣持剑在手却是冲他苦笑一声,
“吾开城门乃是为了这满城的西夏百姓,望将军信守诺言善待吾儿!”
燕岐晟见此情形心知他已决死志当下点头拱手道,
“将军放心!燕某人一言九鼎,必信守诺言!”
“好好好!”
细封荣连道三声好字,果然刎颈而亡,鲜血喷涌而出,尸身却是屹立不倒,双目圆睁,燕岐晟上得城头来长叹一声,伸手为他合上了双眼,细封荣的尸身这才轰然倒地,燕岐晟回身传下令去,
“来人!厚葬了细封荣!”
“是!”
前头兴庆府中的探子早已传消息来,说那细封荣乃是因妻儿家人才受制于细封圭,燕岐晟便打算着趁着休战三日,将那细封荣妻儿救出,以做策反细封荣之谋,却是没想到大宁密探寻到天牢之中时正逢细封荣的妻儿老少一家被处死,事出突然只救得出一个年仅两岁的幼儿,其余人等皆被杀,大宁密探将细封荣妻子所写之血书交到他面前,细封荣如遭雷击,万念俱灰,他恨极了细封圭便决意开门迎敌,放了大宁人进来。
兴庆府一破,燕岐晟果然信守承诺绝不扰民,只将西夏王宫又如过筛子般过了一遍,将里头一干好东西全数封箱上车运回大宁。又还有那西夏王细封圭,太子细封尚明以及不少西夏的王公大夏,全数给打上囚车押往大宁。
西北军征西夏大胜而归的消息传来,朝野上下鼓舞欣喜,有人便上书大赞今上为盛世明君,断往开来,必再创一个承景盛世!
燕守敬端坐御书房中,见了奏折却是脸上肌肉一阵抽动,若是初登基时他还有雄心壮志时,得了这样的称赞还会欣然接受,只到了今时今日,见到燕岐晟这种种功绩,他心中只剩下疯狂的嫉妒与隐隐的畏惧!
这时节他才明白了当年父皇对蒲国公的心思,那种又嫉又妒又畏又惧又恨又恼的感觉,千百般的滋味在胸中汇集,似一块大石一般压在胸口之上,又似被猫抓狗刨一般抓心挠肺,令人食不下寝不安,便是连呼吸都不顺畅。
看着那连连告捷的战报,想起燕岐晟胯在马上如何豪勇飒爽,呼啸间千军万马呐喊厮杀,抬手处人仰马翻,血光四溅,睥睨纵横,
“燕岐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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