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红鸾自那院中出来,心中暗想,
“这霍峻熹只怕是个心高气傲的,只因我救了他两回,这才肯投到门下来,他是有才之人,若是就这么送进大牢之中也是可惜了,只若是收了他,我每日在后宅之中,无非一些家常之事,却是有些屈才了!”
想来想去,想不通霍峻熹为何会投靠自己,长青如今在军营之中,便索性去见了燕韫淓,燕韫淓听了儿媳一番话,便笑了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我们家长真也能引得人才来投,必也是有德之人啊!”
穆红鸾听了赧然道,
“公爹莫取笑儿媳了!此事应如何处置,还请公爹做主才是!”
燕韫淓哈哈一笑道,
“他投到你门下,只怕还是嫌我们父子少了斤两,无妨!长真只管收下他就是,且让他瞧瞧我们父子有没有容人之量!”
燕韫淓有容人之量,许了儿媳妇收这霍峻熹却是没想到儿子自军营回府,闻听此事竟是暗暗恼怒,
“本世子要见一见这霍峻熹!”
这姓霍的小子为何要投到长真门下,说不得这小子另有图谋!
他只身一人去见了小院中养伤的霍峻熹,霍峻熹见着他来倒是毫不吃惊,依在床头上下打量了燕岐晟一番笑道,
“蒲国公世子爷果然英雄人物!”
燕岐晟负手立在屋中也在仔细打量此人,见他脸色青白,眉目生得倒是清俊,眉宇之间一派书卷之气,与自己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当下沉声问道,
“霍兄乃是明白人,燕某人说话自然不会遮掩,蒲国公府如今正在招兵买马之际,霍兄若是想有一番作为,此时正是时机,却不知为何要投到我夫人名下,要知燕某人妻子虽是少见的女中豪杰,只她心思不在争权夺利之上,霍兄若是想荣华富贵却是棋差一着了!”
霍峻熹闻言笑道,
“世子爷高看霍某了,霍某原本只打算回蜀中老家或是务农,或是经商,又或是教书育人,隐居田园再不出世,只夫人于霍某有救命大恩,大恩不报何以为人?霍某只想在夫人麾下尽绵薄之力,日有三餐,夜有宿处便已足矣,荣华富贵于霍某只如浮云,并不放在心上!”
燕岐晟闻言却是双眼微眯,负手立在那处虎目放光紧紧盯着他,霍峻熹脸色苍白的回望他,却是半分不惧,四目相对半晌,燕岐晟才沉声道,
“据闻霍兄自幼饱读诗书,乃是才智过人之辈,有此报恩之心实乃是吾妻之幸,不过……”
话锋一转眼中冷光一闪,
“君子相交贵乎守礼,望霍兄好自为之才是!”
说罢袍袖一甩便转身出门,身后霍峻熹却是幽幽问道,
“世子爷此言……可是怕了么?”
“怕?我怕甚么?”
燕岐晟回身盯着他,霍峻熹淡淡一笑道,
“世子爷告诫我要守礼,可是怕霍某又或是夫人……有逾矩之行?若是世子爷害怕了,霍某即刻便向夫人请辞就是!”
燕岐晟却是冷哼一声应道,
“霍兄怕是高看自己了!”
却是再也不理他便出了院子。
一路之上燕岐晟脸色阴沉,心中却是狂怒,
“这姓霍的分明就是对长真起了心思,甚么报救命之恩!屁……前头救过一回,怎么自家溜溜地了,现时节再救一回倒死皮赖脸不肯走了,这是想赖上长真了么!”
他与长真这么些年的青梅竹马,却是从未疑心过彼此,只这一回收了这姓霍的,却是让他如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不过长真前脚收了他,自己后脚又去赶他倒显得自己没有度量!
若是留了这小子,让他时时跟在长真身边,暗中觊觎长真……
想起此事便让燕岐晟想回身给他小子一掌!
如此心里恨恨,却是沉着脸回了九曲湾,穆红鸾正在堂上同长思夫妻说话,
“你们若是想到外头过自己的小日子,我们在外头还有几座院子,你们选一间住就是,只这府里的院子,我还给你们留着,以后无事便回来住住也方便些!”
长思应道,
“如此自是最好,大师姐也晓得我的性子,跟着老道士在山上呆了许久,清静的怕了,只想寻一处人多的地儿,热闹些才好,这府里甚么都好就是地儿太大,太清静了!”
实则长思这话却是为了自家妻子遮掩,方娘子终归是小门小户出身,嫁给了长思也算是一步登天,又入了这蒲国公府更见识了泼天的富贵,每日里前前后后的丫头婆子跟着,只觉人前人后的有眼儿盯着她,连路都走不好了。
前头忍了一阵,如今终是忍不住冲长思诉苦,长思听了笑道,
“你怎么不早说,我也觉着这府里虽好,但不自在,不如我们在外头买一座宅子,自己带上两三个人过去住?”
方娘子闻言大喜,
“如此自是最好,不过……”
却是又苦下脸来,
“大师姐待我们极好,这般走了,只怕她……”
长思听了只是笑,
“无妨,此事有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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