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暂且停拍,姜闻找人,账上还剩五十万。
结果他也找不着,大哥大关机,bp机没信,不得不跑去公司。
“许总去参加魔都电影节了,然后说要旅游,可能往国外奔了吧。”
“那你们怎么联系?”
“他定期打电话呀。”
“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那,那他家住哪儿?”
“呃”
小江姑娘眨眨眼,装可怜道:“我不方便说,您别难为我,不过家里电话可以告诉您。”
“您好,我是许先生家的保姆。”
“哦,他出差了,还没回来,您有事么?”
“没,没。”
啧!
老姜郁闷了,这年头想找个人忒费劲。
按原本的轨迹,刘小庆拉来文隽投资,拍着拍着也没钱了,文隽跑了。剧组到处赊账,一些他们拍过戏的景点,再有摄制组去一律不接待。
然后片子停机,制片主任天天给文隽打电报,终于得着个信儿:这货在香港拍三级挣钱呢。
再后来,一分钱都没有了。
姜闻到处碰大款,遇着一外国人,叫让路易,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海外资方。
他接手了后期制作,才让电影最终完成。
现在的情况要好些,许老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姜找了一圈,索性不找,就着那五十万继续拍。
又拍了一段时间,11月入冬,近乎弹尽粮绝。
老钱开始赊账,姜闻开始暴躁。
再跟着,他拿自己的钱应付开支。
汪朔不时过来探班,有一次吃饭,老姜已经无精打采。大家聊这戏什么时候能拍完,一个副导演开玩笑,说片名改叫大约在冬季了。
姜闻差点揍他。
人的情绪是分阶段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便是这个道理。
另一伙孩子欺负傻子,羊搞为其出头,被打伤。
马小军等人拎着板砖铁棍去报仇,在巷子里狭路相逢,干得对方溃败,并堵住了一个落单的。
凡事讲规矩,像这种一方已经取胜,没必要再以多欺少。结果马小军为展示勇猛,照头给了一板砖,鲜血直流。
这就闹大了,另一方也扬言报仇,疯狂摇人儿。
于是两边聚集人马,约在卢沟桥茬架。确切的说是卢沟桥北面,一座铁道桥底下,2号、5号桥墩处。
结果京城顽主小坏蛋来了,让双方讲和,没打起来。
小坏蛋的原型是“小混蛋”,不多说,由汪朔客串。
“呼”
“阿嚏!”
冬天拍夏天的戏,穿着衬衫的汪朔打了个喷嚏,喊道:“你丫有谱没谱啊?什么时候拍?”
“我这早着呢,谁让你脱衣服了?那谁,给拿件大衣。”
有人递过军大衣,丫哆哆嗦嗦的套上,鼻涕泡直冒,过了会又觉肚子凉,“哎不行不行,哪有厕所?”
“哪找厕所?野地!”
汪朔骂骂咧咧的去了,回来一个劲摇头,“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姜闻没功夫搭理,一项项检查。
“吉普车到了么?”
“到了,两辆,家伙事也准备好了。”
“演员都说了么?”
“每人八块钱。”
“自行车呢?”
老钱请过来一个老头,道:“附近有家工厂,这位是工会主席。”
“工人们都在上班,这是偷偷拉过来的。你们可得快点,下班前拍完。”老头道。
“好好,您放心。”
二百来个群演,泾渭分明。
一半全是军裤,部队的那种黄绿色衬衫,说明是大院子弟;一半全是蓝裤子,白衬衫,属于另一个阶级。
大院比较牛,开了两辆挂着部队牌照的大吉普。这是老姜借的,能省点钱。
他先跟顾常卫研究运镜,然后跟群演讲怎么怎么做。
“轰!”
一列火车从铁道桥上驶过,似压得桥墩都在震颤。
黄秃秃的桥下,不见半点青绿。蓝裤子已经厉兵秣马,摆好阵势,手持棍棒,最前排的人手一辆自行车。
而对面,先是吉普车冲了下来。
跟着从左右两侧,一帮半大小子呼喊着,裹挟着满地烟尘,只有少数骑着自行车。
吉普嘎吱一停,箱子掀开。
里面全是板砖、铁棍、撬棍、锤子,夏宇绷着一张脸,给人分发兵器。这事是他闹出来的,没想到会这么大。
蓝裤子阵营也往前冲了一段,双方越来越近,又有火车轰隆隆震颤。
这便是他们的战场,年少时的荣光。
对峙片刻,领头的对刘忆苦道:“小坏蛋来了,那人让我过去。你机灵着点,看我手势。”
镜头给了个远景,汪朔大佬风范。
没具体描述怎么调解的,连台词都没有。只见汪朔拍拍这肩膀,拍拍那肩膀,让双方领头的握了握手。
刘忆苦见状,立时跳下车,招呼大家过去。
那边也一样。两帮半大小子又呼喊着,撒着欢的往中间跑。
讲和了。
“停停!”
前面都不错,最后出了问题,姜闻喊道:“跑的不对啊,缺乏冲动,再来一遍!”
“预备!”
“开始!”
双方呼啦啦又跑了一遍。
“不行不行!”
姜闻拍拍手,觉得今天发挥的特好,用时短,见效快,完美!于是又开始放飞,过去指点:
“你们得明白一件事,虽然热爱打架,但并不傻。这种规模的茬架,很容易搞出人命。
所以瞧见讲和,都很高兴,兴高采烈的往前跑。
你看看你刚才怎么跑的?还推着车子,这时候能管车子么?肯定随手一扔啊”
“明白了。”
“那好,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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