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等难道真的要远离避祸?”
“唐兄,你在中左所的宅邸似乎还不错,不如我们几家躲一躲?”
三个辽商,惊慌失措,竟是当场商量起要远远躲开。
宋钱度心知不妥,温言提醒道:“三位老兄,你们是辽阳商会的头面人物,下头的人正水深火热,三位躲起来不妥?”
李文昭也道:“人可躲,产业怕是躲不掉,现在他们勒索多少银子?”
“前几天有个千户亲自到昌盛纺织厂见我,”唐志大苦着脸道:“嘴一张便是要五万银子,那盐引明显是赶制出来的,拿真盐引来好歹还算敬业,拿五万两的假盐引就叫我们拿五万真金白银,也亏他们敢想。可我还不能直接拒绝,只能虚与委蛇,那个千户一脸不高兴,直说了,叫我们赶紧准备,逾期不给,小心倒霉!”
在锦衣卫进入辽阳之初,因为辽阳的种种异常,他们敲诈钱财还有些分寸,时间久了,看到辽阳也没有怎么反制他们,这些人便是加倍放肆起来,在此前,唐志大这样的商会首领,算是辽阳上层的人物,锦衣卫也不想招惹,现在一出手,便是五万银子。
就算唐志大等人身家百万,五万也不是小数目,况且谁也不知道,五万是结束,还只是一个开始。
“难办了。”
“嗯,破局很难。”
宋钱度和李文昭面面相觑,饶是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对这样的事,也是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出来。
初入辽阳,就遇到这样的事,这两个南商,也是苦笑起来。
“诸位慢饮,我先告辞。”众商人如同在雷暴雨中被狂风吹的摇摇摆摆的小草,凄苦无助,而袁黄却是不为所动,起身告辞。
众人心里不免有怨气,但却无法对袁黄发作,当然,也不敢。
当下起身送行,袁黄行到门前,才对着唐志大淡淡道:“凡事求人不如求已,于其在这里怨天犹人,不如想想,自己手中有没有力量,是委屈求全,还是破釜沉舟!”
“是,居士说的是。”
袁黄见唐志大喃喃以应,显然并没有真正听进自己的话,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洒然而去。
身为等同营官的司官,袁黄有自己的护卫,不过他几乎很少带护卫,一袭长袍,头顶软巾,肋间挟着一柄木骨雨伞,来的恬淡从容,去的潇洒自若,看着他的背景,唐志大抱着头道:“恨不得我没有这些家私,就和袁了凡一样,活的多潇洒从容。”
众商人皆是笑起来。
唐志大的话当然是只能当笑谈,家资百万,可得的享受是这世间所有一切,只要想到就没有做不到,财富,权力,人望,种种一切就象是磁铁一样,不知道吸引了世间多少人。当然也有袁黄这样视钱财如粪土的存在,但没有大智慧斩断世间一切,谁又能从容做到?况且就算袁黄,世俗的权力和财富其实也不算少了。
“闲聊无用,”李文昭的脾气倒是和以前差不多,直接犀利,他看着众人,沉声道:“刚刚了凡居士说我们自己有力量,求人不如求已,我和宋兄都是江南的外来者,我想请教诸位,居士所说的自己有力量,求人不如求已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居士的意思,是叫我们自己对付锦衣卫?”唐志大语调缓慢,说出来的答案却是叫眼前的所有人差点惊了个跟斗。
“可我们是商人啊!”
“是啊,四民之中,最卑贱的商人!”李昭祥两眼睁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在场的人,都是和他一样,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啊,他们是一群商人,一群在大明亿万生民中除了贱民之外,最低一等的商人。
士农工商,商可是在最后!
()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