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聪声音淡淡,波澜不惊,听上去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星流云刚想说话,欧阳寻一个似有深意眼神袭来,便让他住了嘴,欧阳寻将目光再次转向萧聪,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意已决,那我们也就不再多做强求,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萧聪的目光终于多了些柔和,他看着众人的脸,眼神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稍迟片刻,缓缓开口,
“现在。”
欧阳寻嘴唇微微蠕动,告别的客套话如鲠在喉,他却始终难以说出口,半晌只是挤出一句,
“小心点。”
萧聪点点头,
“你们也多加保重。”
言讫转身,没走几步,却又停下,头也不回地冷冷道:
“谁也不许跟来,尤其是萧家将,我不管之前我爹对你们说过什么,但这是现任萧家族长的命令,如有违令者,别怪我萧聪翻脸不认人!”
说完,纵身跳进湖里,没有预料之中的水花,只有一圈圈细细的涟漪缓缓散开。
众人看着快速归于平静的湖面,皆是怅然若失之色。
萧十七轻声问萧大道:
“我们这次真的要让族长孤身犯险吗?”
萧大沉沉一叹,
“在这件事情上,族长的尊严比他的生命更重要,我们必须尊重他。”
“我也觉得这一次不应该干涉族长的自由,可是……”
萧十七黯然垂首,眸子里五味杂陈。
欧阳寻突然拍了下星流云的肩膀,
“星流云,你去!”
星流云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凛然浮面,重重道了声“好!”
鸿翔闻之大急,大喝一声,
“萧家将,抓住星流云,执行哥哥的命令!”
星流云施展化龙诀唤出满身鳞甲,可才刚刚纵身跃起,便被萧大用一条黑色的锁链卷了回来。
“放开我,萧大你他么放开我,那是小聪给你们萧家将下的命令,我又不是萧家人!”
星流云拼命挣扎,但这黑色锁链亦是出于玄器大师钟离秋之手,他根本就没有挣脱的可能。
欧阳寻满脸责备之色,
“鸿翔,你为什么这样!你就那么放心让小聪一个人去涉险?”
鸿翔理直气壮,
“你们为什么这样!难道相信哥哥就那么难吗?”
欧阳寻怒极反笑,
“相信?相信那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对问题本身没有半点作用啊!相信他,他就能顺利脱险吗?你理智一点,不要那么天真好不好!”
鸿翔嗤之以鼻,眼神凌厉,
“哼,到底是谁在天真,你们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星流云跳进去,就能像跟外面一样追上哥哥吗?别傻了,我们根本就不能确定他俩会不会去一个地方,贸然让星流云跳进去,就是让他去送死!该理性一点的是你们!”
尹诺闻言,猛地深吸一口气,
“欧阳少爷,鸿翔小哥说的话对啊,我们不清楚里面的状况,贸然让星少爷下去,不但不一定帮上萧四少爷的忙,还有可能将星少爷搭进去,再说,萧四少爷手上有卜天卦,终归算是一线生机,可星少爷进去若是遇上危险,那就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幽女鼓起勇气,往前一步,说道:
“我同意鸿翔说的,不是因为流云是我弟弟,而是因为,倘若小聪顺利归返,而流云却已不在人世,那对小聪来说,肯定是更大的痛苦,也让这件本来完好的事情一下子变了性质,现在,我们除了相信小聪,别无选择!”
鸿翔幽幽叹了口气,终于卸下了那副佶屈聱牙,声音亦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们若是真的为哥哥着想,就该多顾及一下哥哥的心里感受,没错,他确实是仅存的萧家人,身负重任,但他最起码的也是个正常人呐,他也需要一些正常人的正常对待,你们整天这么小心翼翼地保护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的压力,这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种负担吗?
醒醒吧,伙计们,哥哥需要的是你们像朋友一样的知心相交,而不是像奴仆一样的舍生忘死,他要做一只飞鸟,你们为什么非要做拴在他腿上的那根绳,而不是他的羽毛呢?就算你们认为自己是哥哥的盔甲,可是这盔甲越来越重,已经快让哥哥飞不动了。”
星流云停止挣扎,欧阳寻怅然一叹,二人脸色不尽相同,却都是羞愧难当。
良晌,星流云轻声开口,
“萧大,把我放开吧,我不去了。”
萧大看向鸿翔,见鸿翔点了点头,于是将束缚在星流云身上的黑色锁链收了回来。
欧阳寻抬头,声音倍显无力
“那我们现在干嘛?就这么等着吗?”
鸿翔轻咬着指尖,眉头紧锁,久久不答话,欧阳寻又是叹息一声,席地坐下,以手撑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亮悄然升起,移到险峰指尖的空隙,皎洁的月光洒落,映着静静的湖水,也映出了众人脸上的愁云惨雾,今晚,恐怕连一向心大的鸿翔都要陷入无眠之境了。
“小聪,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你还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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