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
星流云、鸿翔他们几个还在那儿七嘴八舌你来我往,各抒己见听上去都有各自的道理,萧聪俊颜含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也不知是为什么,这段时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勤听少说,将机会多留给身边人一些,集思广益群力群策,对于大家而言,每个人若都能找到自己的价值,肯定会让这个队伍越变越好,对于他个人来讲,则是有利于避免刚愎自用、陷在自我的世界里埋下祸根。
所以这混乱而让人感觉啼笑是非的场面在萧聪看来,也算是一件好事,至于那个在鸿翔看来十万火急的危机,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现在的心态是越来越像星流云了,虽然没有那样的迷之自信,但已经明白有些事情或强求不来或花太多心思实在是一种多余,万事都要讲究一个度,很明显在这一方面他拿捏的一直不够准,还得继续努力深造才行。
事实证明,在尺度拿捏这方面,他确实不值一提,甚至还不如鸿翔!
好整以暇之时,一股子巨大的危机感突然漫上心头,萧聪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以堵住了嗓子眼,来自于精神的万钧压力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注意到萧聪的异样,在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还未有察觉之时,不速之客已然降临。
萧聪抬头往前看,眉间凝成一个大疙瘩,眸子跟着骤缩成两条缝,目光所及之处,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出现一枚巨大的发光符篆,像是一个传送盘,线条繁复,带着浓重的神秘和沧桑古意,看着有些熟悉,总感觉跟葬厌之身上那枚神秘符篆有什么联系。
当其他人后知后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这方时空被完全禁锢,他们已经没有机会逃脱——萧聪虽然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所惊慑,但凭借过硬的心理素质并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他在第一时间想要借助卜天卦带大家逃跑,但却吃惊地发现,这一次卜天卦竟然丝毫没有反应,仅此一点,便足够说明这一次碰上的对手,怕是一个比罗煞子还要难缠的硬茬子。
众目睽睽之下,那不速之客粉墨登场——他的身影从发光符篆中缓缓升起,从头到脚,始终都在变化,无穷无尽,不可捉摸,包罗万象,但每一重变化或组合在萧聪他们看来皆是独一无二的极致之美,它深深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他们呆若木鸡之时,却忽然幻化成一双大手将一行人全都攫走了。
时空在这一刹那的五彩斑斓间快速流转,等视线恢复清明,才发现眼前已是另一幅场景。
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有一座雄峰匍匐,它没有其他山峰那样的尖顶,平整得像被整个削去了一般,如果不是缺失了这一部分,它应该会比周围的山峰高出不少,而此时,萧聪他们一行人就在这座与众不同的山顶空地上。
目及之处,全是裸露的石板,纤尘不染寸草不生,但却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遍布其上,浑然天成鬼斧神工,再仔细看,这些沟壑共同描述着一幅巨大的图景,分明就是不久前于山谷中突兀出现的那枚神秘符篆。
巨大的符篆刻痕中心,是一团混沌一般的存在,萧聪联想到之前在山谷中匆匆一瞥的不速之客,觉得这混沌应该是他的万千状态之一。
仰头环身四顾,众人陷入更大的震撼,只见周围那些更加高耸的巨山之上,皆有外相神异的生灵矗立,其中就有与萧聪关系匪浅的圣麒麟,其他的有人形生灵、草木生灵、禽形生灵、兽形生灵……千奇百怪不胜枚举,想来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护荒古圣和他们的圣使们。
这些矗立在山峰上的古圣、圣使,形象此时皆变得十分巨大,像法身,但看起来其要比法身更加凝实,萧聪自认为此时这般形象才是圣麒麟的本来模样,之前不过是为了与他配合而作出的变化。
萧聪他们看不见的是,有一道无形屏障已经将他们与那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什么“玩意儿”的不明存在封锁在这座雄峰之上,屏障此时古井无波,故而肉眼不可见,但只要那位于符篆刻痕中心的不明存在一有变化,其表面就会出现一两道游走的电弧,不明存在的动作越大,屏障上出现的电弧就越多。
屏障外,一向泰然自若的圣麒麟因萧聪等人的突然出现而大惊失色,他紧紧盯着山峰平地上那一团近乎看不见的小点,失声惊呼道: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头长着三头六臂的人形生灵向圣麒麟这边投来复杂的目光,瓮里瓮气道:
“恐怕跟葬厌有关,这是我们的疏忽,之前若是多关注一下他们的动向,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幕了。”
另一边,那株结合了“槐、榕、杨、松、柳”的老树轻轻摇曳枝条,进而发出老妪的沙哑声音,
“此言差矣,值此危难之际,你我皆分身乏术,哪还有心思去照看他们,况且,罗煞子和葬厌虽然不在因果之内,但他们造成的影响,却是可以波及众生的大因果,他们在这个时间进入大荒被葬厌夺舍,是躲不了的事儿,我们若是妄加干涉,帕是要弄巧成拙喽。”
圣麒麟轻然颔首,
“说得不错,磨砺造就强者,痛苦诞生希望,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如此变故,与你我而言,应该让它变成一件好事。”
矗立在众山峰之上的一圈生灵纷纷点头,紧接着,从他们身上同时射出一道道耀眼神光,将他们与那无形屏障连接起来。
屏障中。
星流云的目光探查一圈周围的环境,呆怔半晌后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抖,
“这是什么鬼地方……那就是传说中的圣麒麟吗……其他的又是些什么东西……我们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要玩完了……”
“闭上你的臭嘴!”幽女疾声厉叱,因为太过激动而变了腔儿。
欧阳寻叹息着苦口婆心道:
“星大少爷,这时候您就少说两句吧,你不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星流云轻哼一声,
“我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大不了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欧阳寻哂笑,
“您老人家还真是豁达……”
“你俩都给我闭嘴!”幽女听不下去,河东狮吼,那只莹白玉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星流云的脑袋上,欧阳寻话没说完,噤若寒蝉。
自打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萧聪就一直静悄悄的,相比于其他人,他的表现要镇静许多,因为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总会习惯性想起来自于父亲当年的告诫,
“这世间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危机之中必有生机,生机背后也必藏危机,蚍蜉可有撼树之力,萤火也可与皓月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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