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低头稍作沉默,而后抬起头来定定回道:
“族长教训得是,属下记住了。”
“真记住了?”萧聪狐疑。
萧大狠狠点头,
“真记住了!”
“好,那我就看你们以后的表现,不能让我失望哈。”
“族长放心,属下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萧聪笑笑,忽而问道:
“你们怎么不跟着去宝经阁走一趟?”
萧大回答不假思索,
“属下只负责守护族长,其他事一概不过问。”
萧聪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勾勒出一副意味难明。
萧大看着主家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一下子醒悟过来,连忙纠正道:
“不,属下应该跟着去的,准确掌握他们的动向,也是对族长的保护。”
笑容消失,萧聪如翻书般换上了一副不悦之色,
“这一根筋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心照不宣就行了。”
萧二十七现在后面忍俊不禁,调侃道:
“族长,萧大的榆木脑袋就这样儿,这辈子肯定是没救了。”
此言引得其他几名萧家将跟着笑出了声,却也让萧大有点无地自容气急败坏,
“闭上你的臭嘴,我说我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好好好,你是头儿,你说是啥就是啥。”萧二十七故作妥协以退为进,让不善言辞的萧大有气撒不出,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的确让人有点抓狂。
萧聪看得有趣,忍不住添油加醋,
“萧大,听听人家说的,不是你族长我挑事儿哈,这咱能忍?”
萧二十七一听这话,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抻着脖子怨道:
“族长,您这就是挑事儿,有您煽风点火,他要真急了肯定得揍我!”
“哎呦,怪我喽?你自己找的事儿,还不允许我说一句了。”
“族长,您这可不对,我那是配合您教育萧大,您可不能卸磨杀驴啊!”
“我让你配合我了?”
“您是主,我是仆,但凡您有需要,我就得全力以赴嘛,要是什么都得经您吩咐,那我岂不是太差劲了!”
“哦,”萧聪缓缓点头,了然道:“就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喽?”
萧二十七打了个哈哈,
“族长,咱这事儿可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不过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当然,还是那句话,您是族长,您说是啥就是啥。”
萧聪嘴角忍不住抽了两抽,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这萧二十七明显是参透了他话里的圈套--用君臣之道来噎人,对于这么一句流传已久的前贤圣理,若是反驳,则表示自己心中有悖逆之想,可若是承认,之前重重也就成了哗众取丑。
萧二十七不能反驳,但也不愿承认,于是剑走偏锋釜底抽薪,直接将问题淡化,模棱两可的回答半是反驳半是妥协,倒让萧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反正不能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否则他就有上纲上线滥用淫威的嫌疑,可他一直都在做一个平易近人的明主啊,算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正好也能稍稍拉进一下跟他们二十七个之间的关系,
“好一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你这样的出现在萧家将里,也算是一朵奇葩了,今个儿念你是初犯,便饶了你这以下犯上之过,下不为例。”
“萧二十七谢过族长!”
身着玄甲的少年赶紧躬身作揖,声音里带着青春气息的快活,透过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萧聪可以想象在冰冷的面具之下是一副怎样顽劣的表情,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天道轩的时候,于是心中不禁感叹,
“能活得跟个孩子似的,真好!”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那灯笼似的日头已经碰到矮山的山尖,在空地上投下越来越长的黑影,残光染红了云团,殷殷胜血,明暗之间,如歌如泣,像极了他就快要结束的青春。
年轻人心有所感,低下头,轻声说了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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