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到东京的航程也就两三个钟头,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快。藤田买了商务舱的机票,一个人拎着行李箱登机。
目前在帝都的日本人尚不多,反而是不少国人去东京。藤田身后就有一家子去旅游,老老少少五六口,大人小孩从登机开始就兴奋的不停呱噪。
若是两年前,藤田会极其厌恶这种吵闹的场景。可现在他也习惯了,顶多回头瞥了眼,继续自顾自的进机舱。
可就这么一眼,后头一家子仿佛受了莫大侮辱,呱噪的更大声,连空乘都控制不住。藤田本以为自己进了商务舱就能摆脱,那晓得那一家子堵在舱门入口也要跟进来。
“那老头都能进,我们为什么不能进?”一家子里的老太太觉着丢了面子,执意要进商务舱把面子争回来。
空乘倒是有礼貌,委婉说道:“您一家是经济舱的座位,刚刚那位先生是商务舱的座位。”
老太太更不高兴了,这是瞧不起人哪。不就是钱的事么,她还是执意要进商务舱,甚至把一家里的女婿拉过来。
藤田已经在放行李,听舱门口吵了半天,最后是立马刷信用卡改签,全家升舱跑来跟藤田作伴。
老太太故意选了坐在藤田旁边,一屁股坐下后得意的说了句:“我女婿可是日本人,在日本工作,工资比在国内高十倍,特别有钱。”
在国内两年,藤田早就明白这个庞大国度的复杂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好鸟也有坏鸟。
在见多了人性百态后,藤田能熟练应对各种状况。他瞥了眼过道对面正襟危坐的女婿,戏谑的用日语朝老太太问了句
“我是来自爱知县的藤田,请问您女婿是日本哪里人?”
听到日语,老太太布满皱褶的脸皮唰的通红,茫然无措好像坐在怪物旁边。她扭过头看向隔着过道的女婿,希望家族希望能来救个场。
对面的女婿也听到了这句,连忙掏出名片,用磕磕绊绊算不上熟练的日语,带着讨好的笑容回答道:“我叫宫本,刚刚入籍,请多指教。”
名片恭恭敬敬的递过来,老太太顺势起身,把位置干脆让给了自己女婿。
可藤田对名片只瞥了眼,压根没接。他转而用汉语幽幽的说了句:“我们还是说中国话吧,免得为难彼此的耳朵和嘴巴。”
换过去,藤田不至于故意如此倨傲。该有的敬语和客气,他一点也不会缺。只是在圣光待了两年,是个人都要性情大变。
有些人需要尊敬,哪怕他出身低微;有些人再怎么尊敬也没卵用,哪怕他地位不凡这是藤田在近两年在国内总结的生活经验。
二鬼子女婿没能把名片送出,他倒有唾面自干的觉悟,很熟稔的把名片收起,再次用蹩脚日语倔强的表明身份:“前辈,我是刚刚入职东芝的宫本,请多指教。”
这简直就是撞在枪口上,藤田轻蔑的扭过头,多打量了一眼,还是用汉语回答道:“我是东芝机床事业部的副部长藤田隆二。”
副部长这个职位一出,对面的二鬼子呆住了。他倒不是羞臊,而是没想到踢中了铁板。因为他只是个庶务课的非正式课员。
后头的老太太伸手扯了扯二鬼子的袖子,压低声音问了句,“女婿,在副部长啥来头?几级啊?官大吗?”
在国内两年了,藤田难得有今天这般爽快。
圣光内部仰慕日本的也很多,不少人向往日本的生活。比如藤田曾经的翻译,绞尽脑汁想当个日本人。
可就算是藤田的翻译,没接受过日本化的洗礼,很难接受不同阶层之间有高低贵贱这种事实。翻译就不觉着自己跟藤田不是一种人的设定。
但藤田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二鬼子已经被驯养成了一条狗。他已经很久没如此受人尊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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