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几个负责巡守的衙差,沿着堤坝一路往前巡视。
借着天边渐渐暗淡下来的最后一抹天光,可见河里的水浑浊如泥浆,正不停地往前奔流。河面上卷起涛涛浊浪,拍打在堤坝上,散开一层层白色的浪花。
衙差提着灯笼,走了不多久,便听见不远处传来开裂声。
衙差顿时心头一提,循着声音找去,而后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那不断被涛浪冲刷拍打的堤坝某处,出现了一道裂痕,并且正持续扩大。
几人吓得肝胆欲裂,连忙转头就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一名衙差跑回来通知城守,其他的衙差在街头巷尾狂奔,嘶声叫喊道:“快跑!快跑!洪水要来了!”
城中百姓还以为又是谁在恶作剧,开门正想大骂两句,可见往街上门前跑过去的人好像是衙门的官差,顿时不由得心神紧张起来。
一些人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连夜迁徙,而一些人什么也不收,立刻拖家带口地跑出家门,专往高处跑。
“咔嚓。”
堤坝的裂痕裂开了一道口子。河水瞬时无孔不入地往那口子里猛钻。
那道口子怎能承受得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压迫,越裂越开,一股洪流轰地从中冲击而下!
三口城堤坝溃塌,一夜之间洪水肆虐,消息入朝,满朝哗然。
早朝之际,朝堂上的气氛十分凝重压抑。
现在三口城的灾情严重程度还没确定,光是那沿线堤坝的溃塌,便让人十分窝火。
皇帝脸色极其难看,甚至从龙椅上站起来,两手叉着腰,在朝殿上首来回踱步,怒声道:“三口城,朕年年拨款加固堤坝,地方年年上报工事固若金汤,结果呢!”
有大臣站出来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赈灾。”
另有大臣道:“三口城处于三河交汇,河道下游还散布着不少城镇,倘若三口城溃塌,那下游的城镇想必也有灾情。现在形势刻不容缓,如不立马救济,越拖则死伤越多。”
皇帝当然知道,所以当朝发了一通火以后,该怎么办的还得怎么办。
除了派遣钦差大臣带着赈灾的粮草灾银前往,还需得调用更多的士兵队伍,到灾地去重塑堤坝、疏散灾民。
京里的五城巡兵与禁卫军动不得,好在京郊营防除了派去边境的新增兵力,还剩余平时养有的两万精兵,以备不时之需。
皇帝当朝委派了钦差,勒令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赈灾物资;散朝后,当日由营防调将士先行排洪疏民。
京里河水倒灌、淹了民居一事,与三口城抗灾排洪相比起来,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而且工部督促的工事进行得一切顺利,新挖的沟渠也都起到良好的作用,尽管后来又连着下了几天雨,城里都没再出现过积洼严重的情况。
明雁君这些日每日都在西城街巷间穿梭,她在明将军那里领了任务,负责带人轮番巡查,以免再出现伤亡。
因为总有百姓舍不下家里,即便被疏散出来,一有机会又会偷偷溜回去,生怕自己的家当随着房屋倒塌而被埋在里面了。
下午,明雁君骑马往附近挖沟渠的地方经过时,见士兵们正手脚利索地用铁锹铲个不停。
然而她晃眼一看,发现换了一批人。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条街巷是由秋珂的负责的。而眼下换了一批生面孔。
明雁君勒马,询问挖渠的士兵:“你们是今日才调到这里来的?原先这里负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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