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大家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
东宫里,孟楣回去以后反复推敲着孟娬所说的话,始终不太安心。
孟娬的一言一行,没有一丝将死之人的颓然。还有明雁君不是她的好朋友吗,现在她就要被问斩了,可明雁君那边却没有半分动静。
孟楣想来想去,不行,眼看着到了最后关头,她一定要亲眼确认孟娬死去才行。
于是孟楣去找了殷容,让殷容同大理寺卿一起去监斩,并且带上她。
殷容皱眉道:“你是个女子,怎能去那样污秽的地方?何况杀头也不是好玩的事,恐会吓着你。”
孟楣眨眨眼,便挤出一串泪珠来,道:“殷武王妃好歹曾也是臣妾同父异母的姐妹,而今她被处决,臣妾只是想去送她最后一程。殿下放心,只要臣妾扮作殿下的贴身随从一同前往,也无人能够察觉。等到了那里,臣妾一定不做逾矩的事,只远远地看着就好。”
殷容禁不住孟楣这样楚楚可怜的乞求,想着让孟楣扮作他的侍从倒是有些新鲜,便道:“别哭了,本宫准你去送她最后一程便是。”
于是殷容给了一身随从的服饰,孟楣很快装扮完,殷容便带她出宫去。
刑场周围都是士兵严阵把守,他们清空了大理寺到刑场的街道,百姓们只能被拦在街道两旁观看。
随后犯人被囚车押上了街,随着囚车走过,百姓们都在后面蜂拥着往前去。
颜守真刚在刑场上方坐下,便见另个方向有禁卫军开道而来。
颜守真见状,连忙站起身抖了抖官袍,上前见礼。
殷容道明来意,是临时来观行刑的,颜守真也不能把人赶走,只好请他上座。
孟楣身为他的侍从,跟着他走到主审官的位置,默默站在他身后。
刑犯穿过街道,被严谨地送到了刑台这边来。
他们一律着大理寺的囚服,一一被押跪在刑台上,面前摆的便是断头台。
孟楣皱了皱眉,见他们俱是蓬头垢面,一时看不清真容。这全都穿一样的服饰,她也辨不清哪个是孟娬。
她分明记得前两日去牢中看孟娬时,孟娬虽没有多光鲜亮丽,但还算整齐,哪有眼下的邋遢。
遂孟楣不着痕迹地弯下身去与殷容细语了几句。
便听殷容询问颜守真道:“所有刑犯具在此?”
颜守真应道:“正是。”
殷容道:“本宫一眼看去,皆差不多。不知哪位是殷武王妃?”
颜守真顺手指了排头的一个,道:“那个便是。照圣上旨意,今日处斩过后,将要送往北境悬尸城上。大理寺的规矩,所有刑犯皆着囚衣,待处斩完毕殓尸之时,再披殷武王妃的原有袍裳,以免北境那边将士们认不出来。”
不过将士们认出认不出无关紧要,主要是给投靠金麟的殷武王认的。
殷容便点头道:“去将所有人的头发都撩起来,把面目露出来,以便确认个仔细明白。”
颜守真从善如流,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静云,吩咐道:“你去吧,照太子殿下的吩咐,一一把他们的头发撩起来,让太子殿下看个清楚。”
静云点了点头,便从审官的位置走向了前面的断头台。
他站在犯人身旁,面向刑台外,颇有仪式感一般地张开手臂,抬手捞了捞袖角,而后弯下身去捋犯人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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