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使臣稀稀拉拉、恭恭敬敬地离开,最后只剩他一人。
殷珩抬脚往前走,步履不疾不徐,衣袍迎风。他缓缓走入夜色中,身影清寂。
他曾无数次地穿过黑夜,早已习惯独自在黑夜中行走。
黎焕记得今晚要带阿怜上街看灯的。
可是当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阿怜不在她身边,她竟是一个人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
前面有光。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最后,终于在一处门前停了下来。
黎焕缓缓抬头看去,半晌才意识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使馆门口。
使馆门前值守的士兵自是识得她,向她抱拳见礼,道:“郡主可是要找摄政王?他今日进宫商谈事情了,暂时还没回。”
黎焕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士兵又问:“郡主可要进去等?”
黎焕看向门口里面,良久怔忪道:“不用了。”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此时见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他一直不想谈他在金麟发生的事,而她一直以来都想弄清楚真相,可是真的当她窥见真相一角的时候,发现真相有可能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残忍。
若是见了面,她要怎么说?告诉他,她可能连猜带蒙的知道一些了,当着他的面把他一直想在她面前保留的最后的体面给剥得一丝不剩?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夜他说,如果她什么都知道了以后,他就不再是她心中原来的模样了。
她要把自己对他的谅解建立在他不想再去触碰的屈辱上么?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可怜他么?
她不想。
所以她不应该来的。
她应该当做自己从始至终都一无所知。
黎焕甚至有一丝庆幸,幸好此时他不在,幸好没有见到他。
尽管心里很想很想,见到他。
然,黎焕转身离开之时,低着头并没有走几步,忽听身后的士兵道:“摄政王回来了。”
她惊抬起头,恰恰撞上了殷珩的视线。
殷珩看着她,眸色深邃,又有一丝诧异。
随着他抬脚朝她走过来,他见她红着鼻尖,眼眶里满是湿意。
殷珩凝了凝神色,低声细语地问道:“怎么了?”
黎焕没说话,只是看他。
殷珩眉间不由漫上一丝严肃紧张,又语气和缓地问道:“听阿怜说今夜你要带她上街,可是阿怜出了什么事?”
他知道黎焕心里怨着他,不会对他露出这般神情;她主动来找他,唯有可能是与阿怜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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