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彬自己在通州时便再三思量,预备去往南面为官,只不去那富足的苏杭江浙,却是想去广州府,见识一下那些伙计们口中的红毛怪,听一听那些穿着黑衣,四处舍施的人口中所说的天父到底是个甚么样子?还有那些人带来的可以自动行走的小人,钟表等又是甚么样儿?
只他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便借着回家的机会问一问父亲夏鸿的意思,夏鸿闻言想了想道,
“广州一地,地处南端,天气四季炎热,又多蚊虫瘴气,北地之人过去多有水土不服之状,你身子一向不太健壮,去了那处怕是难以适应……”
说罢看了看他道,
“此事你还需慎重些为好!”
实则此事在夏鸿看来,儿子就是自找苦吃,好好烟花繁华之地不待,跑去广州府做甚么?
夏文彬闻言眉头拢了拢,
“那让儿子再想想吧!”
知子莫若父,夏鸿一看夏文彬的神情,便知他这主意是打得极正,轻易不想变了,心中暗叹,
“这孩子自小便性子倔强,认准了的东西,从来就不能更改!”
想想便道,
“你岳父乃是老吏部了,对于各地官员的任职必是十分有经验的,你不如问一问他的意思?”
夏文彬应道,
“是,原也是打算着问过父亲的意思,再问一问岳丈的意思的!”
“嗯!”
夏鸿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眯眯领着儿子出了书房,正遇上秦氏过来相请,见了夏文彬便嗔怪道,
“你这孩子,手上也不宽绰怎得大手大脚的花用,纭儿也不知劝着你点!”
夏文彬笑道,
“母亲还是莫指望她了,听说要回家里来,便吩咐着下头人一劲儿往车里装东西,这也是儿子拦着,若是不拦着只怕家里都要搬空了!”
秦氏脸笑成了一朵花,嗔怪道,
“一个两个都是不节俭的性子,也不知怎么过的日子!”
夏文彬这话,分明就是替自己妻子脸上贴金,但秦氏听了嘴上虽怪,但心里却着实是高兴的,一旁的夏鸿听了却是心中暗道,
“以前老二读书都读得有些傻气了,这搬出去没有多久,性子改了不少,连话也会说了,果然孩子们还是要出去历练才对呀!”
三人这厢说说笑笑着出去正厅,一家人坐着吃饭,又听夏文彬说起在通州的见闻,又如何为人开了财路,大嫂蒋氏闻言却是暗暗冲夏文耀递了一个眼色,夏文耀面有难色,却被妻子自肋下戳了一记,无奈只得忍痛点头。
待到吃罢饭,兄弟二人坐着说话,夏文耀便对兄弟言道,
“前头嫁妹子家里欠了不少账,哥哥我也是在外头借了不少银子,如今那帮子人催得紧,兄弟若是手头松泛些,不如先给哥哥我应应急如何?”
夏文彬闻言想了想点头道,
“这一回出去挣了五百两银子,给了家里一百两,又还了岳家的一百两银子,又花银子买了些土特产,如今手里剩了二百多两,不如便给哥哥二百两吧!”
夏文耀闻言大喜,
“那太好了!有了兄弟这二百两银子,我去衙门里便不怕面对同僚了!”
夏文彬点头应道,
“银子我都交给韩氏了,待明儿派了人给哥哥送回来!”
夏文耀点头,兄弟二人这处商议好了,夏文彬回去问韩纭要银子,韩纭却是恼了,怒道,
“五百两银子刚到手便没了,若是花用在父母那处倒也罢了,你这么私下给了哥哥,也不知几时能还?”
夏文彬便应道,
“兄弟之间讲甚么还不还的,即是哥哥手头紧便给他就是了!”
韩纭气结,
“你倒是说的轻巧,你手里紧时,怎得也不见他出手相助?”
说罢气着一屁股坐到床边,背过身子不离他,夏文彬过去好一番温言相劝,这才将韩纭哄得答应明日将银子送回去,只自己却被赶到了书房去睡,看着那紧紧关闭的卧房门,夏文彬无奈摇头,
“没法子,顾了兄弟情义,便只能生受媳妇的气了!”
倒是心甘情愿去睡书房,只到了夜里孤枕单身没有媳妇儿的软玉温香,却是睡得不甚安稳,一晚上醒了好几次。
第二日一早,韩纭起身到堂上用饭,见得丈夫眼下青黑,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软,白了他一眼转头叫落英,
“你把那钱匣里的两百两银子给家里送去……”
顿了顿道,
“顺便问一问婆母,前头她做的宝相花的花样子还在不在,给我带回来!”
说罢主仆二人之间交换了一个只她们才自己明白的眼色,落英这才行礼出去了,夏文彬见这银子总算是送出去了,也是松了一口气,忙拉着韩绮的手笑道,
“夫人真是宽宏大度!”
韩纭哼了一声,不理会他,心里却在暗暗道,
“我的银子岂是那般好拿的!”
为免不与夫君起争执,银子是保不住的了,但却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必定要让公公婆婆知晓,以后也不怕老大赖账。
落英那头果然去了安康伯府,到了府里先去拜见老夫人,说了韩纭要宝相花的花样,秦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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