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自然没有反对,又看了看在场列席的高级军官们:“算上辛格上校,他是委统的,情报机构的精英,自然是对三教九流的各行各业都有所了解,也一定得有极强的观察力和归纳能力,一定会帮上大忙的。”
“在下是余舰队的人,死也是余舰队的死人。我都好久没有接委统那边的电话了,就是怕您误会的……”辛格上校用不是太有说服力的音量小声嘀咕道。
“是的,我从未怀疑过贵官的忠诚。”余司令官的副(夫)官(人)用对待下属的口吻安抚了一下和自己同级的辛格上校,却让后者顿时露出了感激涕零的表情。
她的眼神最后停到了躲在人群里的某位“标准航运协会的特派员”身上:“再加一个普朗克先生吧。他应该还是能懂自己的同行的,是这样吧?”
普朗克船长还能说什么呢?除了唯唯诺诺地应下来,当然是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了。
他一直觉得,当这位女士似笑非笑的眼神扫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带来的压力甚至比“破晓之龙”更大。
银河帝国虽然称呼这位年轻的地球将军为“魔龙”,还是“名字都不能提的怪物”,但这位总体还是位个讲道理的类型,以后若是混道上也一定是个讲体面讲义气的奢遮人物。自己只要表现得够丝滑够乖觉够无害,总还是能留一条小命的。
可换成这位李小姐就不一样了。灵能者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若遇到情况,她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的。
她明明是以天才的电影艺术家而成名的,却就是给自己一个老海盗带来这样恐怖的危机感。
“小,小人一定竭尽所能。”普朗克船长站直了身体,把自己的胸膛擂得咣咣响,仿佛是准备扛着炸药包冲锋似的。
菲菲笑了:“很好,就要你这股劲儿了。如果我想要把大自在城的管理者们一网打尽,就用得上您的一身勇力了。”
普朗克船长的笑容凝固了下去,额头顿时出现了明显的汗渍。
余连则不由得哈哈大笑,普朗克船长的立场决定了他无法把菲菲的话当做是笑话,而他却可以。
有的人在笑,有的人便成了笑话。现场则顿时洋溢起了快活的空气。
就这样,以菲菲为首的团体,带上了十几个精干的官兵,驾驶着新神州2号便出发了。
在这个距离上,静默号依旧是远在大自在城的探索范围之外,海盗们绝不可能发现新神州2号的母舰所在,只会更加疑神疑鬼胆战心惊的吧。
尼莫舰长望着舰船远去的方向,竟然还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他是真的对那个传说中的“自由者乐园”很感兴趣的,想要上去游览一番张张见识,可以的话甚至还可以和那些黑道世界的管理者们谈笑风生。
可作为舰长,毕竟是没有任性的资格了。
船上的大部分将士都和他抱有同样心思,却同样不能成行。
“若是去了,你一定会失望的。”余连笑道。
“这……长官去过那里?”
“(这辈子)并无,但我的第六感这么告诉我的。”
果然所有的超凡者都有神棍谜语人的一面啊!连司令官阁下这么务实的大人物都不例外。可是,他毕竟还是会搞点谜语来糊弄自己,这已经很令人感动了。
反正尼莫舰长很是感动地道:“圣明无过司令官阁下,下官的岗位确实改在这里了。”
就在新神州2号才刚刚离开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那座“大自在城”的全息影像终于落到了静默号的舰桥上。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尼莫舰长才终于明白,司令长官还真不是在给自己逗乐子。
那座隐藏在气态巨行星的星尘轨道上的太空城,整体确实呈现着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外形,在近景的画面上实在是谈不上任何美观。
恒星光芒和背后气态巨行星的反射交错,穿过了稀薄的星云,将那座悬浮于行星轨道阴影中的太空城镀上一层铁锈般的斑斓血光。
它的主体依旧是上古的启明者文明遗留的要塞主体,但其主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已经完全说不清楚了。
上百组组蜂巢状复合装甲板拼半是悬浮,半是拼接地连通了中央的主题外,像是巨兽伸展开来的骸骨臂膀。至于每块装甲板上,则都增生着在这数百年间野蛮焊接的钢板舱室,又如同寄生在巨兽骸骨上的畸形藤壶。
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走私船和海盗船悬停在了这些复合装甲板块的的空隙之间,就这样编织出混乱得仿佛迷宫似的泊位网络。
报废的货舱被切割成空中走廊,淘汰的燃料管贴着要塞主体的银色古合金外壳上,像是爬山虎覆盖在在古老的城墙上似的。它们化作了行人和载具的通道,以及住民的食水空气的运输通道。
银色要塞的顶端还存有一座古老的方尖塔,在宇宙的视野上看着很小,但其实是一座足有五万米多米高庞大建筑,下层空间辽阔得仿佛一个城镇。
曾经被探险家认为是观测宇宙真理的设备,但毕竟真理很远,生活却很近。
它的下层空间,已经被改造成这座城市以及整个深渊星云的黑市交易中心。如果较个真,它或许也是全宇宙不受贵人们掌控的最大规模的交易市场了。
另外,据余连所知,城市的管理者们的会议室便在更上层的大厅中。至于那个源质波终端,也在塔中。
除了要塞本体和各种巢物构成的“栈桥”和悬空的居民区之外,十二座移动船坞散步在更远的地方,用牵引力依托的电磁锁扣保持着和要塞主体最基本的连接。焊接火花与偷渡者的穿梭艇在其中明灭,将斑驳的合金外壳灼出焦黑的疤痕。
好吧,螺旋大十字星云以及新大陆中的任何一处海盗巢穴,都是这种画风了。这地方也就是规模稍微大了一丢丢而已。
于是,大家想象中的启明者高大上的神圣遗迹,便宛若电弧炮撕出的量子泡沫似的,跑灭得无声无息。
舰桥上的一时间再次陷入沉默。通讯官海茵中尉随即挂着尴尬的笑容,表示或许是信号错乱了什么的,便又关闭了画面又再次重启,但跳出来了的依旧还是这样的画面。
这样的动作连续做了三次,跳出来的画面却依旧还是那样的德行,海茵中尉哭丧着脸,抱着脑袋缩到了自己的操作台底下去了
于是,现场的场面便更尴尬了。
唯一毫不觉得尴尬的,当然便只有余连了。他甚至还觉得很有亲切感,便淡然地捧起了自己的茶杯,咕咚咚地喝了一大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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