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蹲了下去,“我说姜子骥回来了,姜老爷你的儿子,他回来找姜家报仇了。”
姜老爷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用无神的双目看着程卿,忽然笑着呢喃:“回来了,都死了,都死啦,死得好!”
一边说,一边却在流泪。
姜家上下,从六十八岁的姜老太爷,到姜老爷刚刚两岁的侄孙,凡是姓姜的都死了。
如果说当年逼死草原贵女,姜家人人都有出力,却又与两岁的孩童有何关系?
这几日死的姜家小辈,在二十几年前都没有出生呢,只因为他们姓姜,就要为长辈们所做下的恶一起陪葬。
姜老爷没了妻儿,肯定埋怨过家人,这些年不续弦不纳妾,当着孤家寡人,就是对姜家人的软抵抗。
然而抵抗归抵抗,姜老爷自己能埋怨,却也知道谁和他最亲。
程卿看着姜老爷疯疯癫癫的样子,忽然意识到,阿古拉不是心软放过了姜老爷,他是要让姜老爷看着姜家人一个个死掉,以此折磨姜老爷!
姜老爷在乎亲人,失去了所有亲人,活着都是痛苦。
阿古拉最恨的不是姜家逼死他生母的人,而是没能保护他生母的姜老爷。
最亲近最在乎的人,才能带来最大的伤害。
姜老爷就是阿古拉,或说是曾经的姜子骥最在乎的人,但姜老爷让姜子骥失望了,这世上没有了姜子骥,活下来的人是阿古拉。
姜老爷满口疯言疯语,程卿忍不住甩了他两耳光,抽的姜老爷面皮发肿。
“你现在清醒没有?你听我听好了,本官不在乎你有多难过,姜家的血债你要找凶手去算,现在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惹怒了本官,本官让姜家上下死了都不得安宁!”
人死不能复生,对死者最大的尊敬是好好安葬。
程卿威胁姜老爷,要让姜家这些棺柩无法下葬,谷宏泰都听得瞪眼。
杀人不过头点地,程卿想干啥,想把姜家人鞭尸啊?
当知县真是屈才了,程卿要是进锦衣卫,大概没有拷问不出的情报!
姜老爷昏沉沉的脑袋被两耳光抽得稍微清醒些,对程卿怒目而视:“你是何人,如此张狂!我姜家乃平凉大族,并非没有仰仗”
程卿冷笑,“杀完本家,该杀旁系了,凡是姓姜的都跑不掉,当年你妻子病逝的真相,可还有什么知情人?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秦安知县程卿,本官敢说这样的话,就能做到这样的事!”
程卿气势全开,姜老爷一时竟不敢与她对视。
谷宏泰拿刀柄敲他肩膀,“大人问话,你还敢怠慢?”
姜老爷面露痛苦之色,“拙荆病逝,本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知情人这些年都死的差不多了,加上近日的事如今还活着的,只剩老夫一人。”
姜老爷就是唯一的知情者了。
程卿给谷宏泰打了个眼色,再讨厌姜老爷,他们都要暂时护着姜老爷。
“你儿子姜子骥当年是怎么走丢的,自己趁乱跑了出去,还是被姜家丢了出去?姜家既然让你夫人病逝,又怎会允许姜子骥走丢!”
姜家的确是坏。
但又连做坏事都不够谨慎。
既然坏了,就要一坏到底嘛,斩草不除根,放跑的是一个姜子骥,世上却多了一个狂热的好战分子阿古拉,程卿还真想把姜家当时的话事人拖出来鞭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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