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说诗诗在养瘦马,夫子到了才发现,绣庄后院住着的一群丫头,小的才几岁,大的却有十四五岁,把千字都已学完了,这些小娘子有的性格活泼,有的害羞内向,却都不见轻浮。
个个都正正派派的,每日所学的东西和瘦马根本不沾边,可见外人针对绣庄的指责都是信口开河。
也对。
如果绣庄的主人在养瘦马,那些有钱的女客们路过绣庄都要绕路走,又怎会来光顾生意?
针对绣庄的谣言,更多是同行的诋毁。
绣庄的主人是个年轻妇人,在当地没有根基,想立足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呀。
以这年轻妇人的姿色,不管是什么来历,哪怕出身贱籍呢,若肯委身给富商做妾,本不需过得如此辛苦这妇人选了一条比以色侍人更难走的路,夫子倒有几分敬佩诗诗的心气儿。
罢了。
束脩也拿了,不管是教男学生还是一群女学生,都尽力而为,绣庄主人能不能得偿所愿,就要看这群女学生能不能体会其苦心,是否够努力,是否有读书的天赋了!
夫子肯认真教授学问了,诗诗十分欢喜,红绡虽不懂太深层次的事,但诗诗高兴了,红绡就高兴。
唉,夫子都请来了,要学就学吧。
虽然花费多了些,红绡也不好计较。
她与自家小姐来到南边,本就是要与过去的生活做割裂,能做点好事,不枉程大人冒险救她们一场。
听说程大人还在西北做官呢。
红绡都不止一次看见程卿和孟怀谨同出同进了,萧云庭请诗诗弹琴,柔嘉请诗诗弹琴,这两次程卿和孟怀谨都同行,可见二人的交情有多么深厚。
孟怀谨登基,程卿可以不留在西北的,却没那样做。
这样的选择果然很符合程大人的性子。
红绡相信世上有好官,只是数量很稀少,程卿就是其中一个。
其实红绡和诗诗已经不用东躲西藏了,毕竟想要她们命的柔嘉已经倒了霉,如今柔嘉在山东做着郁郁不得志的鲁王妃,也没空找诗诗和红绡的麻烦。
但主仆俩都没提回京的事。
她们既不想回京城,也不愿意回南仪。
红绡一边抱怨着当地人多嘴多舌冤枉诗诗的好心,心疼诗诗过得日子不如从前舒服,却从未提过要离开。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主仆二人的过去,开绣庄再辛苦,她们都是在靠双手双脚养活自己,和靠男人过活,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红绡说不出大道理,但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绣庄后院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红绡站在门口听了会儿,觉得每个小丫头都还算认真。
如此甚好,也不枉她与小姐辛苦卖绣品赚钱。
一个女客在几个婢女的簇拥下走进了绣庄,红绡堆起满脸笑迎上去:“夫人您想看点什么?”
要做好事得有银子。
银子都要从客人身上赚来,红绡以前对着来青楼的男人笑,现在对着来绣庄的女客笑。
她觉得自己现在才是发自内心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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