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怎么办呀?”
随着王珂这句应该是压在心底很久很久的话终于问出来,房间里面随即陷入安静之中,只有外面街道上偶尔会有车辆行驶的声音传进来,因为楼层较高,声音很轻,愈发显得房间里面很静。
房长安沉默了会儿,好似在考虑什么万分艰难的抉择,连抚着她头发的手都不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呼出一口气,握着她肩膀拉开了些距离,眼望着她。
王珂望着他,眼神起先有点飘忽躲闪,随后才又望向他,像是说出了那句话,要积蓄、鼓起勇气,才敢向他要一个明确说法似的。
这让提前好几年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的房长安反倒心虚起来,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没办法把那句早就准备好的应对之语说出来。
王珂观察着他的神情,轻轻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并未出声。
房长安终于露出一些笑容,用手捏捏她脸蛋,柔声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想出一个不会伤害到墨墨的解决方法,相信我,好不好?”
这句话有很明显的倾向暗示,听在王珂耳中,一方面坦然了对沈墨也有好感的事实,表达了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态度;
另一方面,也表明已经做出了选择,毫无疑问选择的是她,现在的难处是怎么拒绝沈墨,而尽可能地让沈墨少受到伤害。
于房长安而言,他可以延续这个意思,在之后给出另一种解释。
比如两个都喜欢,这是你早都知道的事情,我跟你说过的,我不想墨墨受到伤害,所以不忍心拒绝……
底线和原则都是一点点退让的,需要的只是一个开始。
于此时的王珂而言,房长安对沈墨也有好感,这是她早就察觉到的事情,她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所担心的也就两点:
其一,房长安到底更喜欢谁,会选择谁。
她在这个问题上毫无疑问是倾向于自己的,因此,其二便是怎样不让墨墨受到伤害,她很喜欢房长安,也很珍惜与沈墨之间的感情。
而现在,房长安对她担心的两个问题都给出了她最理想的回答,虽然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但要的就是态度,有态度,就足够了。
小姑娘眼望着他,小幅度地用力点点头,原本因为担忧和紧张而绷着的小脸慢慢绽开笑容,明媚眸子也随之愈发明亮起来,刹那之间,真有“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的惊艳之感。
房长安很想亲亲她,又怕唐突,误了送礼,只得强自按耐住,笑了笑道:“那下次再介绍的时候,我就说‘这是我女朋友,王珂’,没有问题了吧?”
王珂看他一眼,又是害羞又是期待的样子,似乎已经在想象那种场景了,却还犹豫着没有答应。
房长安怕她真答应了,赶紧又露出本身迫不及待,但看她有所顾虑而又失望的表情,同时很体贴地询问道:“你是怕墨墨知道吗?”
他如果坚持的话,王珂大概会半推半就,最多避开沈墨嘛,不过听他这样一“提醒”,原本就犹豫的心立即就又动摇了,轻轻点了点头,大概觉得对不住他,主动凑到他怀里面,环抱着他,嗓音低低的、柔柔的:“长安哥哥,人家反正都是你的……了,你别着急嘛,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墨墨太难过……”
房长安心里面悄悄松一口气,走钢丝的感觉惊险而又刺激,面上不澜,揉揉她脑袋,很体贴而又温柔的样子,轻轻“嗯”一声,用带着点无奈、宠溺、调侃的语气道:“好,都听你的,谁让我是妻管严呢。”
“妻管严”这个词王珂可是知道的,在他怀里面仰起头,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有点害羞,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露出甜甜笑意,明显很开心,却还嘟着嘴不满地反驳,带着撒娇的语气:“哪有呀,明明都是我什么都听你的。”
“瞎说!”
房长安马上义正辞严地反驳,“我给你买礼物,还要哄你半天,你都还不肯要……”
王珂知道他又是要自己把东西收下来,其实明白他的心情,同时也早已经认定这辈子就是他的了,否则怎么会任凭他这样轻薄呢?
但平日里吃饭坐车一些花费她不计较,一下子花这么多钱,还是有点过不去心里面的坎。
见房长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好像真怕自己会拒绝一样,她又有点心软,终于咬咬嘴唇,道:“那好吧,等我工作赚钱了,我再给你买。”
“好。”
房长安这才笑起来,揉揉她头发笑道,“我家珂珂这么厉害,以后肯定很会赚钱,到时候我就每天什么都不做了,整天等着吃软饭,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
小姑娘只听懂“吃软饭”,有点不大好意思,鼓着腮帮扭捏道:“你都已经是老板了,我还不知道能考多少分呢?”
虽然感情上与以往并无二致,不过有了今晚的承诺之后,大概心态发生变化,她言语神态明显有所不同,明显更为亲昵,不再像以往那样局促,有点什么亲密举动就像做贼似的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以往都把娇媚缠人的那一面封印了起来,今晚一番谈话之后,封印解开一些,释放了一些原本藏起来的娇娆妩媚,本就是天生的尤物,稍有释放,同样的眉眼五官,就有截然不同的惊人诱惑力。
这种诱惑纯粹出于天然,一半由于本身的美丽,一半则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在爱情浸润之中本能散发出的娇媚,类似于生命历程中必然经历的蜕变,懵懂不自知,却因此而比任何所谓久经情场的万种风情都要更加撩动人心。
黄景仁说“玉钩初放钗初堕,第一销魂是此声”,大概与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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