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涛,究竟是哪边的?!”张启明气极,在洛河,他与陆涛在相处时间最长,除了是上下级的同事关系,也算是一个体己的朋友了。一着急连人家名讳都喊了出来。
“又不是站边。”他温声道,“就算韶华郡主有调兵虎符,洛河军仍旧是谷悍王的士兵。”他说着将诏令丢给张启明看,“弑君的臣子,宁可错杀,绝不姑息。”
说罢,张启明就看着他下了城楼,与那些伏魔军一同而行,往无事宫闯去。
翠峦殿里那张血色瓢泼的床榻又轰地震现在张启明的脑袋里。
“诶,不是……”他猛然想起自己是为何信了姜玲珑,即刻撒腿追了出去,腾上马背嘴里一个劲大喊,“都尉,此事有疑!”
韶华郡主能将王上带来,能得王上青睐,若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谷悍王,根本是随时随地,举手之劳之事。何必在自己寝殿搞那么大阵仗,当着人面割人家肚皮??
他当然不知其中缘由,但至少知道,韶华郡主不是个笨人。
他一路追到伏魔军队首,却不见陆涛人影。心中又是一急。
“我需要至少一个时辰。”
姜玲珑说话犹言在耳,张启明看了看山巅的无事宫,心下便道,糟了。
他不过一营校尉,根本没有能力扭转乾坤。
可至少洛河营的人,他还能调遣。想着便又旋了马身,调兵去了。
无事宫中,陆涛一人策马,将伏魔军抛在身后,率先抵达。
宫中防事是他亲自安排的,都是他麾下一些信得过的士兵。他骑马入宫如入无人之境,姜玲珑将大半宫人遣回去种地织布,如今他入宫也没人通传。
一进去,人就不着急了。他骑着马在另外几所偏殿转悠了一下,才去了青巾殿,命人将软禁在此的三位御医护去翠峦殿。
三人用脚走过去,他则骑马先去。
越多见证者越好。
他丝毫不惧,在翠峦殿外下马,踱上石阶,正撞见那个一直伺候在韶华郡主身边叫橙月的丫鬟,捧着一大盆染了血浸在水里的纱布从殿里出来。她身后的殿门开出了一条缝,像是手忙脚乱之中没有关好而虚掩着。
“这是什么,里面发生什么事了?”陆涛紧眉奔去橙月面前拦她。
“啊?”这丫头因着方才入殿帮着清扫,头一次见到这般场面,心里还慌着呢,听他讲话一时回不来神,两眼空洞了片刻才朝着陆涛聚了焦,来了生气,没头没尾地说,“没事了。都没事了。”
陆涛听后更是心头一紧,提刀入殿查看。
整个翠峦殿血腥气弥漫,那个叫禾悠然的大夫似乎在屏风后洗着手,人影矗立,听得见盆中水声四溢。韶华郡主另一位丫鬟正在一片血气之中收拾清理。正中榻上,一具小小的身体正安静地躺在那儿,衣衫整洁,床褥崭新。姜玲珑正趴在榻边,像是累得睡了过去。
丫鬟见了他,也不打招呼,只是在自顾自地打扫着。屏风后的医师听见动静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还是在洗着手,水声潺潺。他便自己往床榻之处走。
倒是姜玲珑听见动静,先醒来了,抬头看见是陆涛,便牵着笑同他招呼,“陆都尉。”
她穿着一套鹅黄袍子,妆容静雅。
“……成功了?”陆涛向姜玲珑轻声询问。
他虽没说出全句,但姜玲珑却知他要问什么。司峥麻药效力未过,还睡得很沉。
姜玲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反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失望吗?”
陆涛脸上一瞬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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