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荡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王祷神情严肃道:“我的确不了解他的为人,但你也并非真正了解他。”
由于连日来都没有人探视,嵇荡心内愈发焦虑,手指甲边都被他自己抠破了。
听见王祷这样说他最信任的表兄,他已经不知所措,低头又要抠手指,王祷却抓住他的双手,一字一顿道:“君平兄,我相信你不会杀人,我也知道谎言总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你应该尽快找回自己,不要再继续沉沦下去。”
嵇荡慢慢抬起头,一滴眼泪从消瘦的脸庞上流淌下来。
“你告诉我,如今我还能相信谁?”
“相信你自己。”
缺月隐云雾,菊下楼门前的灯笼此时已熄灭,在一间密室内却聚集着三四十人,他们都是文澈召集而来的。
坐于左边一排的分别是王伟长、刘道青、张秉机、李继和秦正等人,他们主要负责谯沛地区部曲操练和后勤工作,这两年通过他们的努力这三千部曲已经成为一支弓马娴熟、纪律严明的精锐军队。
右边为首坐着的正是萧丰,他是豫州的联络头目,主要也是由他提供军需物资。其余的均是豫州各地联络点的负责人。
当众人望见文澈陪同一位白衣少年缓步走进来,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文澈扫视一周后,对少年轻声道:“全部都到齐了。”
少年坐下来,脸上的笑容亲和力十足,慢声道:“自来到谯国就想与各位见个面,无奈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拖到现在才得空,故而今夜召大家来此议事。”话毕示意文澈将一份图纸交给王伟长等人阅览。
这是一份铜弩机制造图,是陆玩从吴地带来的,雨轻借来一观,并让人临摹了一份。
王伟长看过后点头道:“如果我们能制出这种弩机,再对士兵稍加训练,作战能力会更强。”
“我觉得制造弩机还是缓一缓的好,暂且不论这图纸有多大价值,只说这几年少主建立多个秘密兵工厂,开支都很大,有些务实,有些只能用于单兵作战,造价昂贵却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还不如多储备一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秦兄所言不无道理,少主扩充人马本就花费巨大,在山内私立兵工厂并非长久之计,始终存在被暴露的风险,我等目前还是以稳妥为主,欲速则不达。”
雨轻看向那人,似笑非笑道:“张叔,我记得上回见面时你好像说过这样的话,我作为少主不懂军事,经验不足,又是女流之辈,难以掌控全局,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张秉机是曹仪生前的旧部,其祖父曾是曹真的副将,张秉机智勇双全,在军中威信颇高,更是当面质疑过雨轻的决策。
张秉机正容道:“我当时的初衷和今日一样,都是为了大局着想。”
雨轻微笑道:“张叔追随家父多年,立过不少功劳,你的教诲我自然全都记在心里,我年纪轻,许多事都没有经历过,理应向在座的各位多多请教。”
刘道青温和说道:“少主太过自谦了,仅两年光景就能聚集这些兵力,又与颍川钟氏合作,生意也是遍布各地,做到这些已属不易,秉机兄对少主从未有过轻视之心,还请少主莫要介怀。”
雨轻放下茶杯,笑问道:“文澈先前已经给大家说了一个收编山匪的计划,不知张叔认为此计可行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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