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城西北十里堡,陆玩命人用青油幕搭帐篷给灾民避风雨,很快形成有规模的灾民聚居区,菊下楼每日都会煮粥送去那里,确保每个灾民都能分到一碗稠粥。
然而昨日有些灾民在喝过粥后出现呕吐和腹泻,更甚者昏迷不醒,一时间灾民区内都在传菊下楼的粥有毒。
此时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抬着一个人火急火燎的跑来菊下楼门前,只见担架上的病人早已病入膏肓,有个面色苍白的妇人就站在担架旁边,怀里还抱着孩子,孩子正饿的嗷嗷直叫,妇人用她干瘪的胸部想要给孩子喂一口奶,但是已经饿了几天的她哪里还有奶水,只有泪水滑落脸颊。
许甸把只咬了一口的糕饼从二楼窗口扔了出去,正好落到妇人脚前,她弯腰捡起来还未张口,手里的糕饼就被一个汉子打落在地。
那汉子怒道:“他都病得快要死了,你还敢吃菊下楼的东西?”
这时掌柜匆匆走了出来,对他们道:“菊下楼的粥绝不会有问题,还请大家相信在下,我已经请大夫去给生病的灾民诊治了,大家莫要—”
汉子抢步上前,怒瞪着他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粥里有毒,药里面肯定也下了毒,你这贼掌柜怎么会有这么好心?”
掌柜很是无奈:“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会相信?”
那汉子当即朝掌柜脸上啐了一口:“鬼才信你说的话,我们今个就是要来讨一个说法,菊下楼这样的黑店,济民善举是假,贪赈灾粮是真,一帮黑心贼,还不赶紧从汝南滚出去!”
“你们把病人就这么扔在地上,延误救治时间,他若真的死了,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陆玩和梁辩终于走了出来,陆玩扫视他们一遍,最后视线落在那妇人身上:“你不想救你的夫君吗?”
妇人含泪道:“你能救他?”
“带他回去。”
陆玩简单吩咐一句,便和梁辩径自坐回牛车上。
两名随从很快走过去,那汉子却拦住他们,“你们跟菊下楼的掌柜都是一伙儿的,把人交给你们,就更没有活命的机会了。”说完其他百姓也跟着闹起来。
菊下楼门前推推攘攘,陆玩的护卫们迅速将他们包围,南絮站出来高声喝道:“既然你们想要一个公道,那就去县衙理论吧。”
牛车上,陆玩从小书架上取出一卷医简,安静地翻阅着。
街上熙攘的人群渐渐散去,梁辩放下车帘道:“都火烧眉毛了,你现在才想起翻医简,是不是太晚了?”
陆玩淡淡道:“若三日内找不出解毒的方子,那才是真的晚了。”
梁辩做不到像陆玩那样的从容淡定,这件事情很棘手,处理不好的话,其他地区的菊下楼都会受影响。
“这我当然知道,可是那些灾民—”
“只是小麻烦而已,不足为虑。”
“你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陆玩慢慢讲道:“王尔、张衡、马均曾冒着浓雾赶路,结果一人安然无恙,两人重病。事后有人问那个安然无恙的人为何没有事,他回答说自己没事是因为饮了酒,记得有个朋友给我讲过,有一次大雾爬山,进山走了百来米,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看见大叶子在摇动,他觉得不对劲,转而回家了。”
梁辩疑惑道:“你怎么还有闲心讲故事?”
陆玩笑了笑,这故事来自张华的《博物志》,雾乃百邪之本,是阴阳气乱的结果,也成为滋养诡异事件的温床。
雨轻用格物学向陆玩解释过雾的形成,而问题恰好就出在山雾之中。
“有人利用大雾掩护,在昨日送粥车队途径山路时下了毒。”
梁辩诧异道:“既然知道原因,为何不让掌柜去灾民区澄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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