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牛车驶远,连伯继才开口道:“在我离开汝南之前,想找陆兄聊上几句,无关的人就不需要知道了。”
“我也正有此意。”
“不如寻个有书香气的好地方坐坐,至于你身边的人就不必跟着了,以免扰了我们的雅兴。”
连伯继早已给陆玩备好了马,但陆玩骑上马后才发觉这是一匹烈马,它不停的狂奔跳跃,不受控制,陆玩迅速跨接缰绳,努力克制住自己越来越紧地拉着缰绳对马嘴施加力量的冲动,转了一大圈,马才逐渐稳定下来。
微雨中,连伯继看着陆玩慢慢将烈马驯服,不由得拊掌赞道:“陆家子弟果然善骑,日后有机会我倒是想向陆兄讨教一下箭术。”说罢催马前行。
连伯继所说的好地方却是一处废弃的私塾,他曾在这家私塾读书,后来这家私塾却闭馆了。
连伯继带着陆玩走进一间讲堂,然后他找到自己原先的座位坐下,饶有兴趣的看着周遭,就好像他初次来到这里一样。
“这家私塾是繁家开办的,姐夫送我进私塾,原是好意,只可惜私塾里的学生太喜欢捉弄人了,总是把家姐送给我的饭菜倒了喂狗,害得我天天饿肚子,夫子也不大喜欢我,找个错就罚我一个人打扫教室,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只因为我出身不好,可是就连贫困学生的待遇也比我好些。
后来我才慢慢的明白,是我的姐夫特别跟夫子交待过,夫子才对我甚是严苛,各种处罚,纵容其他学生捉弄我,我在这家私塾里过的很苦很难熬,却又不敢回去对家姐讲,怕她难过。
可如今仔细想想,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的可笑,傻到委屈自己去讨好依附之人的欢喜,祈求他们的恩赐,傻到相信这世间还有温暖,你是不是也觉得那时候的我很傻?”
陆玩定定望着他道:“这就是你杀连峰颖的理由吗?”
连伯继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年少时发生的一些事情,居然会让陆兄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看来你不太想听我的故事。”
陆玩又问:“这家私塾为何会突然闭馆?”
连伯继无奈的道:“因为死了人,夫子失手打死一名贫困学生,他心里久久难安,便悬梁自尽了,不过在我心里,他确实是个好夫子,我要感谢他当年对我的那般态度,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陆玩听后皱了下眉:“使计陷害逼死夫子,就是你对他的报答。”
连伯继笑了两声,然后起身道:“若陆兄心存怀疑,大可以去县衙调查案宗,我随时听候衙门传唤。”
“人不会一直都这么走运。”
“我这人生来就没运气,也从来不相信运气。”
连伯继单手推开破了大半的窗户,望了望寒夜中的枯枝老树,不禁笑道:“既然陆兄不想听旧事,那就聊聊新鲜的事,听闻带队送货的那个人在柳嘉镇中箭后跳河了,我想他必然还没死,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知道私藏在府库的那批军械到底落于何人之手了。”
“埋伏在柳嘉镇的人是你派去的?”
“我只是个商贾,有钱无势,怎么敢抢这种掉脑袋的货物?”
陆玩眉眼轻敛,微微低头,“我劝你认清自己的定位,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连伯继又笑道:“青州那边被缴获的军械不翼而飞了,会不会也跟这些人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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