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你实在是太无情无义了!你是铁石心肠吗?对她们的惩罚都够重了,你再这么下去,别人暂且不论,光是潘六儿的那双弹琵琶的纤纤玉手就要毁了!你不知道冬日飘雪的时节,六姐儿着红色大氅,抱着琵琶在窗下,婉转唱来那个情调不是你们节奏飞快、做事粗俗的今人能轻易品味到的!你真应该把她喊来,让她妆扮起来,好好饱个耳福!你说你这个木头,放着一府的尤物,硬是不上手、不粘身!你不用了,可以看呀,听呀!硬是躲在这个书房里当缩头乌龟!“
“说过了,你喜欢的东西,我憎恨。说起当缩头乌龟,你倒是从生当到死!”
西门庆听到花璟末这话,闷声不语了!他想起潘金莲、孙雪娥给自己戴的一顶顶绿帽子就发疯!
花璟末坐在书桌前,拿起了一本《东京梦华录》读了起来,旁边的小厮沏上了一杯热茶后,悄声退出。花璟末已经读了许久的书,西门庆的魂灵看着月亮的影子一步步爬过墙头,走到中院,知道时候不早了,便开口说:
“老九,月上中天,已是半夜子时,时候不早了,能睡了,养足了精神,好返回到三百年后你们的时代里!”
花璟末正要吩咐小厮伺候歇息,外面“咚咚咚”有人敲门?
“月安,出去瞧瞧,是谁敲门?”
月安出去一瞧,端端地就是家主第五房小妾——潘金莲。他让她在屋外等候,自己进来禀报:
“爹,是我家五娘来了,她给您送夜宵来了。”
花璟末一听到是她,连饥肠辘辘都感受不到了,心想:就她会做妖,乔张乔致地前来,又想要干嘛?嘴上吩咐道:
“喊她进来!”
潘金莲虽穿着素净的粗布衣衫,也难掩周身的国色天香!只见她钗环未戴,朴素中透着清爽,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屈膝道过万福之后,轻启樱桃小口:
“老爷,妾身知晓您每每挑灯夜读到很晚,想已是饥肠辘辘。妾身,今晚炖了鸽子汤让你暖暖身。还特意做了宋惠莲家传绝活——酱烧猪头肉,请老爷品尝之后,赐评一下,好让奴家改进厨艺!”
花璟末从鸽子汤里没有听到什么,倒是——宋惠莲?潘金莲厨艺高超,拿手佳肴数不胜数,此刻仿作宋惠莲的家传绝活,自有深意!这个女人在西门府里能挣得一席之位,并稳坐爱妾之位,不是没有本事之人?
“‘亚圣’孟子说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今晚,受这点饿,怕什么?”
潘金莲端着盘子,对答道:
“老爷,孔夫子在《礼记》里讲:‘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讲凡是人的生命,不离两件大事:饮食、男女。”说完这话,她颔首低垂,一副怯弱的样子。
花璟末心想:我搬出个孟子拒绝你的好意,你倒是厉害,搬出了孔夫子。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放下,退下吧!”
麻雀兄弟俩一左一右站在花璟末的肩头,将这一幕看在眼底,鸟哥哥鸟语婉转而来:
“弟弟,你说这个潘金莲为啥要提宋慧莲呢?”
“哥哥,你忘了说书先生曾经说过的吗?这宋慧莲生的白净,身子儿不肥不瘦,模样儿不短不长,人机灵快活,会妆饰,爱打扮,爱攀比,就是嘲汉子的班头,坏家风的领袖。曾在蔡通判家当丫头使唤,就因与主家发生不正当关系,被赶出来。后嫁了两次人,最后就嫁在西门府成了仆人的媳妇。”
“她我知道啊!那为什么潘金莲今夜特地提起宋慧莲?”
“那是因为,西门庆有一次在西门府山洞里约会宋慧莲的时候,被心细如发的潘金莲撞见了,潘金莲为邀好西门庆没有嚷闹出来。她放过他们,跟她帮助西门庆约会李瓶儿是出于相同的目的。”
“弟弟,什么目的?”
“哥哥,一是她要手握西门庆的把柄,让西门庆对她刮目相看;二是拉进和西门庆的关系,因为她暂时掌握着西门庆想不为人知的秘密;三是三是从这件事中得到一些利益,比如金子。今夜,她旧事重提,是想让夫主——西门庆饶了自己,就像当初她没有戳穿他和仆妇的丑事,想让她放自己一马。”
“弟弟啊!人与人这样弯弯绕绕的相处,累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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