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点东西的时候白清年就在一旁想要阻止,但顾斜风没有听他的话,白清年道:“说了不要买这么多,怎么能吃完。”
顾斜风当然知道不应该买这么多,可小可爱趴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点这个点那个都要,顾斜风压根没有办法拒绝。
——假使小可爱要整个关东煮摊,他都愿意买下来。
现在清醒了些:“愿愿吃不下的我吃。”
“你要吃多了坐车里不难受啊?”
两个人说着话,而小宝贝沉默地快速进食,他听懂了,家长生是担心他吃不完,要帮他吃。
那可不行,他能吃完的,这些东西他都要亲自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去。
小宝贝第一次吃关东煮,有些烫,对小鸟舌头不是很友好。但现在天气冷了,热乎乎的东西吃下去立刻浑身都变得暖洋洋,小宝贝挺喜欢这种感觉。
他也喜欢鱼丸子肉丸子,一个接一个,不断吃进自己肚里。
于是等到白清年再低头细看,小愿愿已经吃完了两串甜不辣跟两串竹轮——对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而言,这样的份量已经太多了,尤其他们的小宝贝拿起了第五串鱼丸,还已经咬掉了一个大丸子。
白清年赶紧将他面前的东西移开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愿愿,你怎么吃了这么多?”
顾斜风也被吓到,想去拿他手里的鱼丸,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一口气吃这么多。
但小愿愿紧紧护着手里的东西不让顾斜风碰,对两个爸爸的行为感到极度困惑不解。为什么不让他吃了呢,他还没有吃饱呢。
赶紧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将剩下的两个鱼丸都塞进嘴里,小愿愿塞得着急,两边脸颊都鼓起来,跟小仓鼠似的。
家长无奈,可不能动手去抠小愿愿嘴巴。
白清年只好哄他:“愿愿乖,把东西吐出来,太大块了,愿愿快点吐出来。”
小孩吃太大块的食物容易卡住,是非常危险的。
但小愿愿拒不配合,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大鱼丸嚼碎咽了下去,一点事没有。白清年看呆了,这么小一个家伙,吃东西竟这么生猛吗。
而且吃完了还觉得不够,从座位上站起来,要伸手去够大人面前的食物。
小宝贝喜欢这个味道,他没吃饱,里面还有好几串,他要全部吃掉。
大人不敢再给他吃了,顾斜风跟白清年很有默契,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立刻拿出里面剩下的东西吃掉。
小愿愿盯着这可怕的一幕在眼前发生,但没有哭闹,而是默默接受了。他想爸爸们也一定饿了,他已经吃过了,剩下的这些愿意分享给爸爸。
就是仍旧觉得哪里不过瘾,最后盯着剩下的汤水,吧嗒吧嗒喝了几口。
吃过东西重新上路,余下路程就没有发生意外了。小鹦鹉吃过东西后便开始犯困,在宝宝椅上睡了过去,一觉睡到游乐园。
游乐园很多项目都有身高限制,小愿愿还玩不了,所以他们买了下午场的入园券,主要是想带小宝贝看表演,像是露天舞台剧,游-行跟烟花秀。
他们错过了下午场的花车游-行,不过因为万圣节临近,晚间还有另一场游-行。
这也是顾斜风跟白清年第一次来游乐园——要不是家里多了这位小朋友,他们之间也迎不到这个第一次。毕竟早已过了这样的年纪,平日也不会为了来这个游乐园特意开车两小时。
先去租了一辆儿童推车把小愿愿放进去。
小家伙下车后就有些懵,现在还没完全清醒,瘫在推车上一动不动,双手还揣进兜里。可爱中透着几丝孩子不该有的颓废,意外好笑。
“我都不记得上次去游乐园是什么时候了,大概就我五六岁的时候吧。”白清年感叹说道,“不过现在的游乐园比小时候好太多了。”
城堡迷宫,花园河流,梦幻感十足。
其实他还想过小愿愿进来会不会很高兴,哪想小家伙直接就给懵了,现在还懵着。
顾斜风道:“我没去过游乐园。”
“不是吧?你没去过?”
“我像是一定要去过的人吗?”顾斜风笑道,“这种地方人太多,小时候家里情况比较特殊,大人不让去。后来长大了,自己也没兴趣去。”
“这样啊。”
“嗯,不过我们家孩子多,后来家里造了一个小型游乐园,也不能完全算没玩过吧。”
“……”
白清年闭嘴了,该死的有钱人。
他们推着小宝贝来到旋转木马前。这边有身高限制,玩是不能玩了,但背景好看,他们便想给孩子拍个照。
顾斜风将小愿愿抱出来,小家伙还有些糊涂,下巴搭在顾斜风肩膀上,身体软成一团,顾斜风觉得自己就是抱了一块热乎乎的棉花糖。
“愿愿还困呐?跟爸爸拍照好不好?”
小鹦鹉不知道拍照是什么意思,但跟爸爸一起做的事情他都可以接受,木木地点了点头。
白清年负责拍照,结果按快门的时候,小愿愿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得老大,双眼无光。
很少见小宝贝这样的表情,白清年看着都好笑。
“愿愿啊,还困啊?”
小愿愿感觉也不是困,就是懵,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白清年跟他说话也没注意,头歪在顾斜风肩膀上蹭了蹭,爸爸身上的味道让他很有安全感。
而顾斜风能感受到这一刻小宝贝对自己的依赖。
一股很抽象的感觉,却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让他心头一颤。
这也太奇怪了,顾斜风怀疑小家伙有会蛊惑人心的魔法,说不定是小妖怪变的,不然怎么就这么招人疼,才来家里多久,才养了多久而已,但一举一动都叫他们在意。
周围有不少女孩子一直看着,有几个大着胆子走上来:“……不好意思,打扰了,好可爱的宝宝啊,能问他几岁了吗?”
白清年回答了:“三岁多。”
小愿愿趴在顾斜风肩头,对突然靠近的陌生姐姐们眨眨眼,不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但迷惑眨眼都是可爱满分的,几个小姐姐走不动,目光都盯着他。
“真的好可爱啊,好像画里面的小宝宝,我刚才还以为是抱了个玩具。”
“能跟他拍张照片吗?他真的太可爱了,长得好甜啊。”
小宝贝有些不愿意,发懵的时候他是有脾气的小鹦鹉,不想跟陌生人凑这么近。抱着顾斜风脖子转过了自己的脸,不让她们看自己。
“可以是可以……但他现在好像不是很愿意拍照……”
小愿愿能被大家夸奖称赞自然是会让家长觉得自豪的事,可刚才白清年给他拍照都不太配合,面对生人的镜头还不知会是怎样反应。
那几个小姐姐没死心,其中一个从口袋里拿出了糖果饼干:“小宝宝,姐姐给你吃的好不好,你喜欢饼干还是巧克力呀?”
饼干!巧克力!
一听到有吃的,小愿愿就好像被立刻激活,瞬间恢复了精神,转过头去。刚才还懵懵的小脸现在有了神采,眼里泛光。
看到小姐姐一手奶油曲奇,一手巧克力球,他伸出了贪婪双手:“……饼饼!糖糖!”
意思是他不做选择,他两个都要。
等到白清年将手掌拿开,他看清戳入自己皮肤的尖锐针头后,心更是直接碎成了好几块。
这就是打针吗,就是这个东西让他疼的吗。
这怎么能叫打针呢,这分明是针在打他。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小鹦鹉宝宝哭得停不下来,太可怕了,人类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
可能小孩子对尖锐物体天生就带着恐惧感,小愿愿也是宝宝,也不例外。
而且除了疼痛外,会哭的更多原因是出于害怕。
本能对尖锐长针头的害怕,以及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要承受这一针。
他没做错事情啊,为什么要让他疼。
小宝贝是无法理解的,最后只能通过哭声来表达心里的情绪。
他含着泪水,看看打针的护士,再看看抱着自己的白清年。
终于意识到,爸爸骗了他,这不是玩,他一点都不开心。
“好了好了,愿愿不哭了。不疼了不疼了,已经打完了。”
白清年抱着他坐到一边,小宝贝哭成这样他自然心疼,忙不迭地给他顺毛。
但哭声一旦开启,想停下来没那么容易。
小宝贝坐在白清年腿上,已经开始怀疑这世间的一切。
他的声音清亮软糯,音量并不重,就是非常委屈可怜,哭了好久好久。
白清年心疼坏了,亲亲他的额头:“宝宝乖,不哭了啊。”
小愿愿一抽一抽的,慢慢稳定:“……爸爸,骗人,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白清年本来就心虚,被年幼的宝贝这么指责更心虚:“爸爸不是故意的,愿愿不要哭了,回家路上给愿愿买蛋糕好不好?给愿愿买个大蛋糕,上面加好多好多蓝莓好不好?”
但小鹦鹉宝宝是有脾气的,还流着眼泪,哼了一声,说他不要。
白清年一愣,这回是真发脾气了,用蛋糕都哄不好了。
回去路上,白清年还是去拿了蛋糕。
他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局面,所以早早定了蛋糕,准备用来哄小宝贝。
也跟他解释:“爸爸不是故意隐瞒愿愿的,打针是为了愿愿不生病。要是生病了,愿愿会更难受,会比打针难受很多的。”
有点点被说动。
小愿愿还是很喜欢白清年的,对他的依赖喜欢不会因为打了一针就消失。
可他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要骗他,他真以为是跟爸爸一起玩,两天前就开始期待了。
结果期待高兴都落空,他还挨了一针。
现在想到针头的形状触觉还是很害怕,于是继续不说话,也不理爸爸。
这个情况持续了一下午,中午吃饭都淌着泪眼,然后抱着他最喜欢的小企鹅玩偶缩在沙发的一角。
背影圆圆软软的,看上去真跟个团子一样。
但小团子很呆滞,因为阴影太大了。
这一刻他都有些不想做人类的小孩了。
他想做一只蘑菇,就长在沙发的角落,不用被打针的蘑菇。
白清年哄了一下午也没什么效果,小蘑菇就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一直到晚上顾斜风回来,还是那样的姿势那样的状态,仿佛小小年纪已经参透了凡间。
白清年心中愧疚,小愿愿不动,他只是在一旁哄,没有强行去抱。
但顾斜风不一样,回家就将小蘑菇从沙发角落挖出来抱到怀里,问:“怎么了愿愿?跟爸爸去打针不开心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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