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瞧我这狗记性!”杨信年终于想起辛雪说过童然今晚会留宿,猛拍了下脑门,“我忘买东西了,等着,我现在就去便利店。”
“不用了,反正时间还早,”童然眼神发飘,只想找借口逃离现场,“我还是回家吧……”
“早啥早?都几点了?”杨信年边说边朝玄关走,“正好牙膏沐浴乳啥的都快用完了,这阵子我和你姐都忙得要死——”
“那姐夫我和你一起!”
“姐夫?”陆思闲终于不再沉默。
童然:“……”
辛雪:“……”
童然不愧是辛雪养大的,此刻的两人露出了同样弧度的尬笑。
而状况外的杨信年丝毫没有觉察,还热情地为陆思闲介绍:“这是童然,你婶婶的弟弟,也就是我弟弟,你就叫他——”
意识到这辈分实在有点乱,杨信年抓抓脑袋,含糊地带过:“你就叫他可可吧。”
陆思闲眉毛微动,看向辛雪:“亲姐弟?”
“那倒不是。”杨信年代替老婆答道,“可可在福利院做义工时认识了你婶婶,现在他已经和你婶婶签了经纪约,血缘上不亲,但关系很亲!”
陆思闲若有所思地瞥了童然一眼,“你们早就认识?”
“也不早,就月初吧,我陪你婶婶回江城那天——”杨信年忽地一顿,“不对,比那还要早一天……”
童然眼皮一跳,下意识就要阻止,但杨信年嘴太快,已经冲他道,“可可啊,那天在高铁上你不是问我视频里的人是谁吗?就是他……”
杨信年指了指陆思闲,“我表侄子,陆思闲。”
童然:“……”
药丸!
他本来还想着应该能糊弄过去,虽然他和辛雪、杨信年认识,可认识又不代表就非要谈起陆思闲这个表侄子,他还是可以维持自己清清白白的人设。
但……
“老杨,你不是去便利店吗?”辛雪差点儿没被气死,她明里暗里给杨信年使眼色,对方就像有结界一样接收不到!
“啊,对!”杨信年转头就朝玄关走,边走边问,“老婆,家里还有吃的没,我和思闲还没吃饭呢。”
“怎么还没吃?”辛雪也顾不上和杨信年生气了,“吃的倒是有,但得现做……那你别下楼了,过来帮我搭把手,待会儿叫个夜间跑腿吧。”
“姐,我来!”
童然滋溜就要往厨房跑,后领子却被人给拽住了,一只胳膊亲密地揽住他肩膀,耳边响起了陆思闲天然有些冷淡的声音:“厨房不大,你就别添乱了,走,我带你去我房间里玩会儿。”
“我不——”童然本想拒绝,转头就对上了陆思闲沉沉的目光,对方食指和中指指腹有意无意压在他颈侧的脉搏上,显然不容他逃走。
童然:“……”
眼见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杨信年满脸欣慰道:“思闲这小子平时不爱搭理人,没想到跟可可还一见如故,俩孩子挺投缘的。”
辛雪运了运气,终究是没忍住,一脚踩在了杨信年拖鞋上。
而另一边,两人刚进屋,陆思闲就把门给锁了。
童然见势不妙就要开溜,却被陆思闲一把揽住腰,又给勾了回去。
“往哪儿跑?”陆思闲垂着眼问。
“没跑啊谁跑了?”童然装傻,“我就想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陆思闲凉凉一笑,倒是松了手,“行,你参观。”
童然哪儿有什么心情参观,只能装模作样地左右张望,就看到一旁的柜子里摆满了奖状和奖杯。
“你拿过这么多冠军?”童然走到柜子前,差点儿被闪瞎眼睛。
陆思闲没吭声,找到遥控器把空调给打开了,接着从小冰箱里拿出罐苏打水,边喝边看童然表演。
童然也知道今天是绕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对,我是假装对你一无所知,但你不也骗我了?”
陆思闲动了动眉:“我骗你?”
童然指着柜子里一排金灿灿:“我昨天问你干吗的,你说练举重的。”
陆思闲一怔,可算搞明白童然为何坚定不移认为他是体大的,心下有些好笑,“所以呢?”
“所以……我们就算扯平了呗。”童然强词夺理地把事情定性,接着索性就医院门口的那次偶遇讲起,一直到两人在游泳馆见面,连某天晚上见到陆思闲和杨信年吵架都坦白了,只略过了陆思闲曾救过他的事,“……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隐瞒,这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那回在游泳馆你总觉得我别有用心,我也就不好说,后来不是为了维持人设吗?”
“哦,倒还怪我了?”陆思闲漫不经心地问。
“我哪有这个意思,只怪造化弄人,”童然感觉出陆思闲并没有很生气,反而像是在逗他玩儿,也就大着胆子问道,“你真要退役吗?”
陆思闲默然片刻,“谁告诉你的?你姐,还是老杨?”
“我那晚不是看到你们吵架吗,后来听姐夫提起你,就去网上搜了你的消息,”童然没好意思说他在游泳馆更衣室偷听到的只言片语,“联想一下大概就能猜到。”
陆思闲望着童然的眼睛,忽然就想起了那晚在出租车里,对方拿阿姆斯特朗重返赛场来举例的事。
原来他以为的无心巧合,其实也是有心的试探。
“不退。”
“啊?”
今天陆思闲和老杨之所以晚归,就是被国家队总教练叫去商谈归队事宜了。
自他旧伤复发后三个月没有回队训练,教练问他是否有了别的想法,他本来已经想好要退役,可临到头才发现,说出这两个字远比他现在所承受的都更为艰难。
“下周就归队了。”陆思闲淡声道。
童然不知陆思闲为何改了主意,但也真心为他高兴:“恭喜!下次你比赛,我来现场给你加油?”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陆思闲摩挲着冰凉的饮料罐,“我现在的状态,基本和领奖台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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