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朱砂矿产逐年减少,开采的成本增加,又从云贵等地运入京中,其中运费与人工费用十分昂贵,以至的每一两朱砂便要折合纹银十两银子,这一百斤便是一千两银子,这可只是一月且只是朱砂的用银,更不必讲其余曾青、磁石、硝石、矾石、滑石、长石、石棉、云母、铅母、砒霜、盐、石灰、醋、酒等矿物类的药材,以及灵芝、茯苓、五倍子、覆盆子、天南星、皂荚、菟丝、朱草、鸡血藤等植物类的药材。
最最贵重的还有黄金,那可是十足十的真金半点儿不掺假的,这要用皇帝多少金子,皇帝心里有数,每一回吃丹药都如吃金子一般,每废了一炉丹药,皇帝又是如何心疼,更是不必提了!
所以这样看来,自己一炉丹药根本就花不了这么多银子?
那……银子去哪儿了?东西去哪儿了?
嘉靖皇帝乃是位聪明的帝王,他如何能不知晓,自己是被人当成冤大头耍了!
当时这脸色便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了!
陆炳见状不失时机的将锦衣卫“无意”之间,发现丹房下头密室的事情报给了皇帝,又叫下头人将那密室之中搜出来的东西,全数搬到了皇帝面前,嘉靖看得是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额头上青筋乱跳,牙关紧咬,陆炳等人伏在下头瞧不见君颜,一旁立着的黄锦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他伺候嘉靖多年,自然知晓皇帝这是气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遭了!这一回只怕是妙真子小命儿不保了!”
黄锦静立在那处垂头不语,心头却是在暗暗盘算,
“妙真子死便死了,可不能拖累我们!”
黄锦如今掌握着内官监,皇帝一应御用之物都是由他管着的,而这丹房名义之上也是由他协管,各项物资进出自然也由他过问的,妙真子贪的那些东西,私下里可是不少进了他的腰包里头,若是不然……他怎么会上妙真子的破船?
如今这情势,妙真子是妥妥地要倒霉了,若是陛下一怒之下将他砍了脑袋还好些,若是交给锦衣卫审问的话,那可就真不知这帮子人会审出甚么来了?
想到自己这东厂厂公一直与陆炳明争暗斗,陆炳早对自己暗恨在心,黄锦便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
“陆炳不会趁机把我拖下水吧!”
这无中生有的本事,东厂会,锦衣卫更会,更不用说,这乃是有中生有了!
想到这处他垂着脑袋,眼珠子不停的打着转儿,突然身边一声暴喝,
“大胆!”
“哗啦……”
一声响,皇帝果然掀了面前的桌案,那案上的东西散了一地,
“陛下!”
天子一怒,这满殿的人都跪了下去,旁人还要想一想,黄锦是想都不用想,膝盖头便弯了下云,嘉靖回头冲着黄锦喝道,
“去……去把妙真子叫来!”
“是!”
黄锦闻言心头大喜,急忙退出来,亲自去召妙真子,身边的亲信小太监却是一溜烟儿跑不见了影儿,黄锦这厢到了妙真子所在的问天阁里,妙真子在听闻锦衣卫搜出了密室之时,便知晓大事不好,那是惶惶如那惊弓之鸟,想跑吧,又不敢,只能在这处同一众门人等着皇帝的圣旨!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密室的入口乃是一块一尺厚的石板,又在隐蔽之处,爆炸之后便是他自己亲自过去,寻了好半晌才找到了地方,锦衣卫又是如何在一地狼狈之中找着密室入口的!
妙真子见得黄锦来时神色冰冷,便知晓自己完了,当下惨笑一声,
“黄公公,前头我们没有一举得手,如今人家的报复来了!”
黄锦看了看左右,见都是他们的心腹,便压下声音低低道,
“早告诉你做事收敛些,你偏偏不小心!”
妙真子摇头道,
“不是我们不小心,是那丹炉让人动了手脚,里头早添加了大量的硝石、硫磺,我的弟子毫不知情,还按着原来的份量放进去了……”
说到这处妙真子目露凶光,森冷的目光在自己那些惊惶失措的门人弟子当中扫过,
“这是有人买通了我的门人暗中使阴招儿,若是让贫道知晓是谁背叛了师门……”
他瞪着众人那睚眦欲裂,龇牙咧嘴的架势,似乎下一刻便要拖出那出卖自己的人,扑上去一口咬掉鼻子一般,
黄锦见了一撇嘴,
“国师,这时节了说这有甚么用,还是想想怎么过了眼前一关吧!”
嗤!果然是混江湖的都是无赖汉,前头你害陆炳时,不也是使的阴招儿吗?
上了这赌桌便是无所不用其及,你害他,他害你,愿赌服输,到这时节还去关心那些细枝末节,果然不是个成大事之人!
妙真子被黄锦提点了一句,神色却是陡然由怨毒变做了颓然,
“黄公公,如今……贫道被他们拿着了真凭实据,当真是无法翻身了!”
黄锦闻言一翻白眼,
“难道你就这么认了不成,再怎么着也不能认,认了……你今儿脑袋便要搬家,怎得也要想些说辞狡辩把这一关混过去……”
说罢压低了声音道,
“放心……我已是派人出宫去向小阁老求救了,你再拖上一拖,说不得小阁老这援兵便到了!”
妙真子闻言果然精神一振,
“小阁老……小阁老,他当真会救贫道么?”
“放心……小阁老讲义气着呢!”
妙真子这时节便如经将溺之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怎得也不肯放了,当下连连向黄锦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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