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云州,西南王府。
如今府中内外,已是夜昭和在掌管着。
流月带着小郡主和小世子离开了,偌大一个房间里就只有夜昭和和独孤冕二人。
她直言不讳道:“朝廷早就有令,叫我对你动手,我本想着,陛下若是一直糊涂下去,不问政事,我兴许可以瞒天过海,保你一命。
哪怕日后去到别州,或者是他国,做个流落街头的乞丐,也总好过英年早逝,可人算不如天算,陛下捱过来了。”
“他捱过来了,你就捱不过去了。”
孤独冕兀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后又将杯子填满。
他说:“多谢公主为我考虑,公主就没想过,欺瞒朝廷的下场?”
“想过。”夜昭和诚然道:“想过,可比起后果,我还是更想无辜的人活着,而且摄政王,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
“我想着,只要是摄政王监国辅政,那么只要你活着,或许有一天,至少能为大公子正名呢?”
“独孤家驻守边疆,于国有功,即便后来老将军真的有过他想,但那也不能掩盖你们的功劳。”
“可陛下就不一样了,我们的生死,全在陛下一念之间,他能发动四十万大军去攻打北燕,能起了杀大殿下的心,他就能随时派出亲卫,取了我们的性命。”
她做了诸多努力,到最后还是没有能力救下他的性命。
兴许孤独冕看不到也不知晓她到底都做了什么,但这本也不重要,她只是觉得,孤独冕不该死,独孤家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可诸多事,她也无能为力,说到底,她手无缚鸡之力之力,若是她不听从丞相的话,一杯毒酒要了独孤冕的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没命的就还是他们一家四口了。
独孤冕喝完一杯又一杯,若是夜昭和在酒里下了毒,他该已经吐血才是。
他的这位夫人啊,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总是说的狠却做不到。
他抬眸瞥了一眼,发现不远处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壶一模一样的酒,想来,那一壶才是毒酒。
他拿起筷子,喂了一口肉,本想细嚼慢咽的,到了嘴里却是狼吞虎咽了,一片肉,他竟囫囵个的就咽进了肚子里。
艳阳高照,花香四溢,夫人温柔,儿女皆好,他真是个有福的人,只是这福气,他注定了不能享受一辈子。
“公主,我以前有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今后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孤独冕开口说着,似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他声音里没有丝毫悲戚。
他说:“公主是个极好的人,嫁给我,委屈公主了,只能抱歉了公主,我这辈子是没办法赎罪了。”
他索性拿起酒壶,打开盖子,直接往嘴里灌。
他放浪形骸了这么久,这一刻却喝口酒都在克制。
他脊背直挺挺的,坐着也如松柏,自有不倒之姿。
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对夜昭和说,可说不出口。
他想拜托夜昭和替他照顾好远在京城的侄女,他想听到她亲口说不怪他,可是任何的央求之语,他都说不出口,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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