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景炀王朝,如此这般,任你再有理,也要被治个咆哮公堂,起码打两板子。
结果那人就敢仗着景炀身份如此行事?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迈步走去县衙大门,透过人缝儿里往进看去。
此类妖民被欺负的场景,刘景浊有过很多种设想。如今瞧见的,只是最轻的一种而已。
刘景浊甚至都想过,会不会即便皇帝想要善待妖民,到了都护府,这份善意就会减弱几分?然后层层下达,到了这等县城之时,文武官员是不是已经曲解了这份善意?
如这东四国,最早是有一座狐城的,会不会有些胆子肥且觉得天高皇帝远的家伙,会为了某种利益,去贩卖狐族?
想到的此类事情,很多很多。
有些想法一旦滋生,再去对号入座,那只会越想越让人毛骨悚然。
刘景浊就等在这里,这辈子其实还真没看过审案,头一次呢。
高座县官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头,问道:“所以你对杀我县内两名狐女之事,供认不讳?”
只心念一动,关在乾坤玉中的两道魂魄便被瞬移到了聚窟洲。
刘景浊干脆抬手将那记忆展现出来,铺成一副光阴画面。
来这里之前,刘景浊想过,在故地重游之后,想起从前可能错杀极多妖族,可能会很愧疚,进而会成为心魔都有可能。
刘景浊也是摇头一笑,叹息道:“猝不及防啊!!季先生这手由头至尾的好棋,真是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你是怎么算出来我有一天能搜人记忆的?”
也不管他们闹哪样,刘景浊也不想管了。若是自己想多了,那杀人者被杀,本就没什么好说的。若是自己没想多,好像也并无什么要紧的,只要卷宗递上去的齐全,即便是景炀人,那又怎样?放在景炀,不还是个斩?
那年轻书生甩开折扇,笑道:“狐女脏我衣,以下犯上,杀不得吗?我是景炀人!”
顿了顿,刘景浊淡然道:“这样是救不了大月的。还想躲在距离运兵道上几百里的地方埋伏,以在关键时候切断景炀后路??还想在平妖道做些手脚,再想法子逼大雪山诸国举兵,然后把景炀百万大军围困在大月境内?”
“不过,既然你这么实诚,又着急上路,我又怎能不满足你?本官以性命担保,后递送卷宗去往高车,先斩,后奏。来人,把他带去黑熊老大塑像
县官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开口道:“依照高车律例,杀人者从重处刑,你连杀我两名狐女且供认不讳,本官判你个斩立决,可有异议?”
只不过,刘景浊却在他记忆之中,翻看到了一张熟悉脸庞。
刘景浊叹息一声,本以为够小心了,结果……防不胜防啊!
想的是真美啊!
只是,若是凡人,又怎么能杀狐妖呢?此人好像也并无同伙吧?
虽不至于毫无波澜,但至少也是走江湖的平常心了。
画面之中,有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一身儒衫,笑容和煦。
于是刘景浊老早准备了一块儿用以刻录光影的镜石,晚点儿带着他们去探一探事实真相,然后再把镜石刻录的光影给平妖都护瞧瞧。
刘景浊扭过头,“呦呵,你也在那大法师座下听过经?那你咋不学学你那野兄弟,也给自个儿封个金刚名号,菩萨名号呢?”
说完之后,眼前又是毛先生了。
进来之后,这二人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就如同一本书摆在刘景浊面前,想翻到哪一页,就到哪一页。
那位哈拉大王皱起眉头,沉声道:“既然不杀我,就不要绕圈子。我吃人才多少,人吃其余生灵有多少?就说你刘景浊,没吃过肉吗?你们人族,以一句我们是人而你们是畜生,就算是答了这个问题。猪狗不是生灵吗?鱼肉,人吃的少了?你们会因为一头猪下了一窝猪崽子,而去心生怜悯吗?不会吧?你们不是有一道菜,叫做烤乳猪吗?”
这还得多亏在珠官城西南那次被人啃食分尸呢。
心神走出这方天地,白小豆她们也回来了。
刘景浊笑了笑,问道:“阿鼻地狱里有什么?你家兄长不是跟你说过吗?”
刘景浊缓缓转过头,那位毛先生也在笑盈盈看向自己。
哈拉大王瞬间皱起眉头,沉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此时此刻,这毛先生的面容没变化,但笑容,刘景浊印象深刻。
无间之苦,先从肉身来吧。
妖鬼大道,着实是没什么好逛的了,倒不如老早去逛逛北海,然后返回青椋山。
“大先生”点点头,笑道:“这些个牛毛,都是自小被圈养起来的,其实并无什么本心。如今既然已经死了,不如放他去投胎转世??”
刘景浊点点头,“好嘞,去试试吧。”
在哈拉大王前方,数十道高大身影迈步走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贼吓人。
话音刚落,画面瞬间流转,两人已经到了一处无尽深渊。
刘景浊咧嘴一笑,这座聚窟洲忽然有千山万水凭空出现,只一眨眼,两道魂魄便各在一洲南北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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