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之紧了紧身上的薄风衣外套,看着对面歪七扭八的三个男生。
......
她今天心情其实很差。
不是因为那个面具上的口红印,而是看到那個口红印之后自己的反应。
那是一种计划之外的反应,一种完全脱离了自己控制的情绪。
这对于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所以也是值得重视的。
陈锦之几乎都能听到到自我保护机制在发出刺耳的警告了。
但她还是没有及时修正,而是由着自己被情绪牵着走。
所以才会失眠到了现在,才会抱着“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的心态,鬼使神差地点开和苏成意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句意味不明的:
“晚安。”
原本以为对方早就睡了,没想到他立马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但那边的声音很难形容,她刚把听筒放到耳朵边上的时候,简直感觉要聋了。
一时间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拖拉机上。
或者是不是在对她今晚的无视做出一些报复行为。
但她还是没说话,只是等着他开口。
“接我一下。”
对方一副颐指气使的语气。
“......”
陈锦之无语。
“接我一下,我马上到......”
语气又突然变软了下来,听上去不像他平时说话的样子。
不太正常。
陈锦之从床上坐起身来。
耳畔短暂的一阵风声过后,旁边另一个人小声说道:
“橄榄路公交口。”
他跟着重复:
“橄榄路公交口。”
知道准确的地址后,陈锦之就挂断了电话。
很显然,这个人喝酒了,而且还没少喝。
好在他旁边还有别人,不是自己一个人在乱跑。
她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
随后简单拢了一下头发,从衣柜
站在公交站牌旁边等了一会儿,一辆十分显眼的红色三轮车就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某种程度上和拖拉机也没什么区别。
苏成意眼尖,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她,于是车刚停稳,他就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也不走过来,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笑。
陈锦之揣着手盯了他一会儿,再次确定了这人的确是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
林桐费力地撑着旁边的大块头徐洋,很尴尬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陈锦之同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是给你打的电话。
你那边方便吗?不方便的话也没事的。”
陈锦之笑了笑,回答道:
“方便的。我家里没人。”
就是家里没人才更危险吧......
林桐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站姿很标准的苏成意。
“那......”
他话还没说完,苏成意就穿过马路径直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他笑吟吟地说。
距离近了些,陈锦之看着这人亮晶晶的眸子,没说话。
“你怎么来了?”
他脸上笑容不减,但很执拗,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样子。
“你叫我来的。”
陈锦之无奈,只好遂他的意回答道。
“我没有。”
苏成意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好好,你没有。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大半夜睡不着觉,出来遛弯,正好捡到你了。”
陈锦之轻轻叹了口气。
“是这样啊!”
苏成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立马转头跟对面的林桐挥了挥手。
“再见,我要被捡走了。”
“......”
林桐心里的警钟忽然平息了下来。
瞧着他这智商触底的样子,一会儿也干不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陈锦之也遥遥冲林桐点点头示意,然后就转身往巷子里走。
苏成意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脚步居然还算得上沉稳。
不像其他人喝多了之后那般虚浮的样子。
月光树影交错的道路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
“陈锦之。”
苏成意忽然出声。
陈锦之脚步没停,只是“嗯?”了一声。
“等等我。”
他视线确实已经不太清楚了,到处都是重影。
陈锦之的背影在他眼里也恍恍惚惚有好几个。
基本上是凭着直觉在往前走。
“不行。”
陈锦之却丢回来这样两个字。
“为什么不行?”
苏成意皱起眉头,索性停在原地。
陈锦之随着他的动作也停住,转过头来冲着他一笑:
“你身上酒味太重了,我们要保持距离。”
纵使脑子不太清醒,但她这有理有据的话也成功让苏成意愣了一下。
“好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还是点点头。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好在隔得并不远。
陈锦之嘴上说着要保持距离,其实脚步放得很慢,时不时就用余光瞥一眼后面的拖油瓶。
生怕他一个脚下不稳,滚到旁边下水道沟里去。
走到大门口,陈锦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苏成意顺势靠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老旧的防盗门被打开。
陈锦之瞥了一眼旁边对此没什么反应的苏成意,他眼帘微垂,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安静的乖巧。
平日里那样散漫骄矜的人,喝了酒居然成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了。
陈锦之心里忽然就软下来几分。
她早就知道,不是所有人喝完酒都会变成神经病的。
但或许是应激反应,一闻到酒味,她浑身上下都在抗拒,下意识的就想逃开。
“进来。”
她轻轻推开门,像牧民赶羊一样把旁边兀自发愣的苏成意先赶了进去。
苏成意显然是只服从管理的羊,陈锦之一发话,他就迅速响应了指挥。
陈锦之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随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眼睛适应光线之后,她才察觉到自家客厅的确不像是可以待客的样子。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大人不知接到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地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客厅里为数不多的物件纷纷被翻倒在地上,几乎都要没地方下脚了。
临走之时,或许是怕她饿死,那男人忽然良心发现,留给了她五百元钱。
可能是准备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了。
也是真的很巧,要是他们不走,今晚还不知道该怎么收留这位酒后流浪街头的苏少爷。
那五百块钱陈锦之并没有拿,现在还在桌上摆着。
“坐到这里来。”
她指了指客厅里有些千疮百孔的沙发。
苏成意倒没嫌弃,走过去就安静地坐下了。
结果倒是陈锦之见不得这场面。
她在原地看了几秒钟,就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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