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与你都是为了田亩清丈,泽陂百姓,用谁的计策,时间早一点,迟一些都无伤大雅;至于官场的龌龊,等父皇回返,孤随时都能抽出空来,好好领略,也不急在这一时。”
“如今最让孤头疼的,莫过朝廷六部五寺的属官们一同阳奉阴违,至使秋闱试科举的筹办很是不顺。”
“不是过往不曾得见的庶务奏折一同登上案台,就是办差的人总在限度内最大程度的拖沓,还有就是各种修缮的预案。”
“修桥,铺路,驿站,清淤…”
“短短几日,递上孤案台的相关预案就有将近三十桩,请求拨付修缮银累积以逾二十万两,若不是有报社从大明各地搜罗而来的物价表对照,让孤打回去了不少,以为震慑,只怕户部那点存银都得掏空。”
“饶是如此,孤也批复拨付了将近十万两的修缮银。”
“也不知是不是物价表的事已经走了风声,这几日地上来的各类预案,已然越来越挑不出毛病,再这么下去,只怕……”
揭过了圣旨的话茬,小朱对这几日的遭遇狠狠发了通牢骚。
朝廷
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明说。
就算两人是连襟关系,他一个堂堂太子,总不能求着小舅子给他出主意吧。
身份就不允许。
他眼下还监着国呢。
当然,老朱坐镇应天,授意求学是例外。
常升也听出了他的担忧。
给朱标添了些茶汤,暗示他缓一缓情绪,随即便切入正题。
“这几日,我在这偏殿当值,翻阅了些旧时的奏书,向朝堂诸公学习为政办差的思路,对朝堂时局确实不甚了解。”
“但我可大胆猜一猜。”
“如今的朝堂,大约分成了三个群体。”
“一是东宫臣属,正为姐夫的试科举上下奔走。”
“二是朝堂高官,尤其以六部五寺为首,五品以上的主官,大略是和东宫臣属一团和气的。”
“唯有六部五寺麾下,那些个真正做事的臣属,对东宫臣属很不待见。”
“然否?”
见朱标没应声,常升也便接着往下说。
“姐夫不觉得,这个局面,似曾相识么?”
朱标当然熟悉,这是常升曾跟他描绘过的,皇权统一下,最稳固的朝堂局面。
只是眼下试科举秋闱和田亩清丈在即的关口,因为东宫臣属和六部五寺臣属的对立,致使如今做裁判的,不再是他这个太子了而已。
“我与姐夫交流多次,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天下人人都还不是圣人,贪腐,党争,权斗等等局面就不会休止;而如何应对,以及在这些斗争中谋利,就成了一门永不过时的学问。”
“不管多复杂的局面,最终都逃不开四个字——有利可图。”
“无论是名与利,哪怕是看上去损人不利已的争强怄气,至少也能得一时畅快,这都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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