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垚在脑海中思考了这么多，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但黛玉的反应却在他的预料之外。
黛玉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你家如何，同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王廷垚一听急了，脱口而出：“怎么没关系！”
可话一出口，他又开始扭捏起来，那张渐渐显露出俊朗轮廓的脸上，慢慢泛起了一抹红晕。
黛玉看着他，脸上反倒没有过多的表情，显得十分淡定。
许知岚撩起车帘的一角，偷偷观察着两人的进展。看到王廷垚扭捏又害羞的样子，她差点没把车帘扯下来。
这个没出息的！许知岚在心中暗骂道。
王廷垚将那些精心准备的台词和计谋，都抛到脑后，凭着心中的冲劲，一股脑儿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我让我哥调查过，不管是京中还是各地世家，能满足你这样条件的人家，只怕是凤毛麟角。你……你还不如选我！”
黛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你？”
“对！”王廷垚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仿佛这样更能让人相信一般。
“你和我娘亲情同母女，你嫁进来之后，不用担心婆婆给你立规矩；而我是家中幼子，你也不必担心要管家的事情。日后你若是想出去游山玩水，有哥哥留在京中，圣上也不会约束我们。”
说到最后，王廷垚是的声音越发细弱，比蚊子哼哼声大不了多少，但黛玉却听得真切。
“主要是，我心悦你。”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重复一句：“你喜欢我？”
王廷垚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直视黛玉那双清澈的眼睛：“对！我喜欢你！”
如果不是他的耳垂，此刻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黛玉一定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
“算上这一次，我们总共才见过两次面。上一次更是只说了一句话，你觉得你这样说，合适吗？”
“不是两次，是三次！”王廷垚争辩道，“两年前，天津卫码头上，我就见过你！后来哥哥同母亲说起你的事，我才开始慢慢了解你。”
“所以，你对我的了解都是通过别人的描述？”
王廷垚发现了黛玉眼中的不赞同，心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安地用脚尖捻着地面：“我想亲自了解你，也不可能啊！”
黛玉看着王廷垚的头顶。
也许是今日出门的原因，他并没有像其他未满十五岁的少年一般，将头发剃去，而是戴着天青色的飘巾，一半头发束起，一半披散着。
他低着头时，长长的睫毛在白嫩的脸颊上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黛玉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她竟然想伸出手，捂住王廷垚的眼睛。
她想感受一下，这样浓密的睫毛刷在手心上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中说的那般痒痒的。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头，就被她狠狠地否定了。她提醒自己，王廷垚虽然看上去比自己大几岁，但两人都还是孩子啊！
“你今年多大了？”
王廷垚猛地抬起头，还以为黛玉小瞧了他，不服气地大声回答道：“我今年十二了，比你大两岁多呢！马上就要下场考童生了！”
黛玉被他这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她点了点头，鼓励道：“那就祝你下笔如有神，一举考中童生！对了，我爹爹是前科探花郎，你若是有学业上不明白的，可以写信来扬州，让我爹爹指导你一二。”
说完，黛玉转身走向王家的马车，向许知岚告辞。
黛玉的车队都走出老远了，王廷垚还傻傻地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车队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
许知岚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王廷垚上车。
她忍不住撩开车帘，喊道：“傻儿子，还在那看什么呢！人都走远了！”
王廷垚这才回过神，带着疑惑爬上了马车。他将自己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许知岚。
许知岚听后，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心中暗自悔恨：自己怎么生了这样两个呆子儿子。
一个冷冰冰的，成天就知道忙着公务；另一个则是傻兮兮的，黛玉都说得那样清楚了，这呆子还听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看向王廷垚的目光越发不善：看来还是要把他丢到书院去历练历练。
王廷垚心里一个咯噔，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林妹妹拒绝我了？”
许知岚瞪了他一眼：“你个呆子！没听说过‘师徒缘喜结翁婿缘’吗？当然，人家黛玉可能没这个意思。但你写信给林如海的时候，不会顺便也给黛玉去一封信，问问她的近况？”
王廷垚闻言，直接忽略掉“黛玉没那意思”的部分。他高兴地差点要在马车上蹦起来，结果被许知岚一把扯回原位。
“瞧你这个样子，别说玉丫头了，我都看不上你！”许知岚看着王廷垚那兴奋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嫌弃地摇摇头。
在她看来，也就只有大儿子，无论从相貌或是官职上，才配得上黛玉。可惜两人年纪差太多，再加上大儿子已经娶妻，实在是配不上！
王廷垚却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发现许知岚嫌弃的小眼神。
此刻，他满脑子都想着，可以给林妹妹写信！
而另一边，黛玉压根没把这少年的表白放在心上。她上了马车后，就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却没想到，自己给王廷垚画的大饼，让这小少年记了一辈子。
酉时末，黛玉一行人终于紧赶慢赶，赶到了通州码头。
贾琏虽然也乘坐马车，但一路颠簸，还不如骑马呢！
一想到江南的花花世界，他就蠢蠢欲动。
只是贾琏不知道，林如海已经准备好“磋磨”他的准备了。
而黛玉在上楼时，却走向了刚才店小二指引的另一边。
第二日，贾琏带着“表妹”，登上了南下的客船。
黛玉来时是两艘船，回去依然是两艘。
目送着两艘客船缓缓启程，她一扯缰绳，调转马头。
“追云，我们走！”
下一刻，追云就如离弦的箭，载着黛玉疾驰而去。
她的身后，跟着乔装改扮的蓝蕊和林吉等人。
一行人沐浴着晨间的阳光，向未知的远方奔去。
（正文完）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