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得到沈渝的原谅最好。
不能原谅,也只能是他离开。
周末,苏江北去了一趟崇福镇。
因为麦朵一直在那里等他。
他要给麦朵的这份等待做出一个交代。
正午,冬日暖阳照进老街。
街面上,没有大都市里的那种摩肩接踵的拥挤、也没有嘈杂纷乱的广告宣传,只有三两声带着地方口音的吆喝、以及若隐若现的闲聊声、剩下的就是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苏家老宅的大门口,麦朵正坐在高门槛上晒太阳。
她换了发型。
长卷发梳成两条不长不短的辫子。
辫稍扎着花绳的辫梢搭在胸前。
她也改了穿戴。
脖子上围了一条羊绒格子围巾,身上穿了一件对襟大花袄,长得过了屁股,此刻坐在门槛上,穿着牛仔裤的双腿几乎都缩进了大花袄里,只留一双粽色的高腰登山鞋露在外边。
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麦朵朵低着头,单手拨弄着手机。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停地往嘴里送着刚炒出来的瓜子,瓜子皮就堆在脚边,像一座小山。
偶尔也会抬头,跟路过的邻里打个招呼,扯上几句闲话。
住进苏家老宅的这段时间,几乎整条街上的人都认识她,也都知道她是苏老太孙媳妇,反正她就是这样跟人介绍自己。
不过,就是没人能认出她曾是红极一时的大明星。
确实也看不出来,太像憨憨的土妞了。
随着手指划过,一张张照片呈现在手机屏幕上。那是她跟苏江北在一起时的记录,一张都舍不得删,每天都要看一遍。
“喂,哪家的土妞,竟敢跑到老子的家门口乱吐瓜子皮。”
苏江北老远就看到麦朵,虽然隔着距离,虽然麦朵换了装扮,但仅凭半个侧脸,他就能一眼认出这个傻丫头。
麦朵看得太入神,连苏江北走近都没发觉。
听到苏江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麦朵左手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停滞了几秒,右手则留在装着炒瓜子的纸袋里,没有立刻抬头,等到抬起头时,眼泪先滚落下来,然后瘪着嘴哭了起来。
苏江北赶忙蹲下身子,把双肩背包扔到一旁,伸手捧住麦朵的脸,笑了起来:“哭撒子嘛,谁让你任性了,自己跑这里做撒子,一个人住了这么久,怕不怕呀?还有啊,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继续霸占这里呀?”
这番话说完,麦朵哭得更厉害了,哭声快要响彻整条街。
“哎呦我去,你搞撒子!”
苏江北赶忙捂住她的嘴,笑着说道:“祖宗,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再这样哭下去,保不齐人家会以为我要拐卖弱智妇女啦!”
麦朵的哭声被捂了回去,索性一口咬住苏江北的手,一边流泪,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才弱智,你才是妇女呢,老子是聪明透顶的黄花大姑娘。”
“哎呦呦,轻点,疼!”
虽然嘴里喊着疼,也真的很疼,但苏江北并没有抽回手,依旧笑着,另一只手轻柔地替麦朵擦眼泪。
麦朵用力咬了一会儿才松开口。
随后,她望着苏江北手上冒出血丝的牙印,又心疼起来,吹了又吹,揉了又揉,嘴里不停地抱委屈:“我以为你不会来,不会再理我了,我每天都想给你打电话,怕你不接,怕你不愿跟我说话,怕你嫌弃我纠缠你...”
有一种女人特别让人心疼。
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非常开心的样子,在外面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很外在的性格。
其实,多数时候,她都是孤单一个人。
她渴望被关心,却从会不主动要求什么,遇到事情也总会先考虑别人的感受,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开心。
这种女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
因为她怕还不起,嘴硬心软。
但谁又会知道,她多么希望有人能看懂她的假装坚强,能够轻抚她那柔软的内心。
麦朵独自一个人等在苏家老宅。
她不知道能不能等来苏江北,只是想等下去,即便等不来想要的爱情,她也要等到苏江北的一句话,不想这样一走了之。
因为那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与不甘。
她不想那样。
不想成为另一个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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