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这道听途说,岂能为证。”薛龄自始至终很淡定,他手疼、背疼、哪哪儿都疼,黑大聒噪,他不想多说。
刚才见过小兔妖,虽不知为什么它临时反悔,但口供一变再变,黑大没有物证,只有不靠谱的证言,定不了他的罪。
程将军点点头,“这话说的在理。”
“副将,去看看这位大人所言是否属实。”
县老爷生怕薛龄牵连了他,也赶忙敲边鼓,“人妖勾结,闻所未闻,事关重大,得从长计议。”
程将军的副将回来了,“将军,末将去时,那兔妖神志不清,嘴里嘀咕着‘你要我说什么就说什么,别砍我的手……’它右爪已经被砍断了,伤口太大,失血太多,已经死了。”
“死了!”程将军难掩惊讶,若是疑犯要取口供,都得小心看管,就算是兔妖,又怎么会让它轻易死了。
黑大砍完兔爪就逼供,而后他们一起被带到大营帐问话,虚弱的小兔妖没人止血,撑不了多久。
薛龄越是淡定,黑大就越是激动。
他明明是证据确凿,事到如今,居然成了空口无凭。
“你!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和妖兽勾结,害人性命!你没有为非作歹?欺民为恶?你可敢与我手下兄弟对峙!”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位大人,你也说了那些是你兄弟,当然,会为你撑腰……”
本来这些事情也不是薛龄做的,他跟祖师爷发誓都不心慌。
黑大勃然变色,几欲呕血,“你!你们是一伙儿的,我活砍了你!”
眼看不能惩治薛龄,黑大居然说程将军的副将和薛龄是一伙儿的。
“住手!”
一而再再而三,辛参领对黑大失望透顶。
主持正义也是需要能力的,如果能力不足,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
而现在,百废待兴,正是用人的时候,黑大就扔了个烂摊子给她。
“来人,黑大此番劳累过度,带他下去休养!”黑大被镇妖司的人硬带走了。
“县令大人见笑,是我手下失礼了。”辛参领又和老县令致歉。
“哪里哪里……”老县令如今已经相当泰然了。
“好了,一场误会……”程将军也胡乱应付两句,他还有正事要说,这一场误告,实在白费时间。
薛龄看着辛参领,从刚才开始,她就很不对劲。
明明杀伐果断,当初在堂上说动手就动手,差点打的他去见祖师爷,黑大如今开口她也不曾注目,嘴角紧抿,是生气了?
她在生什么气?生谁的气?为什么生气?
女人,难搞。
但这个女人,薛龄想搞。
等到黑大捂着嘴被带下去,营帐里只剩老县令、程将军。
辛参领一拍案几,“薛龄,你可知罪?”
现在才是动真格的,一个不好,斩马刀真会剁了他的头。
好么,是生他的气。
辛参领让人带走黑大,是因为他的无能,留下他责问,是因为他还有用。
她在给最后的机会。
黑大是严刑逼问,她是精神拷问,若是薛龄还不说实话,那她递出的橄榄枝,就会变成索命绳。
看来,青阳城地下,那豁豁牙兔妖临死前喊出的话,还是让她听见了。
一直不问,是等着他自己招呢。
那就认吧,投诚要有合适的姿态。
“薛龄有罪。”
还在寒暄溜场面话的县老爷和程将军猛的一回头,差点儿闪着自己的脖子。
这又不是唱戏,怎么还一波三折,刚才说的理直气壮,怎么转眼又认罪了?
“你欺上瞒下,形迹可疑,还不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一五一十……
不但要认罪,还要知道原委。
说来话长,薛龄一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既已认罪,还不速速陈罪认责?”句句紧逼,辛参领已经没耐心了。
黑大、封二、裘三、钱老四……
她手下之人的排名都是以实力为先后,如今黑大不堪用,新刀薛龄又可疑,实在让人窝火。
“有点多,我想想从哪说起。”
“有点多……”老县令的肝儿都跟着颤了,生怕牵连到他,小命不保。
“我身为一方的参领,执掌南秀府镇妖司,你就从妖兽开始说起,那蛇妖、兔妖,你可认得?”
认罪,原身大大小小的罪行无数,说是罄竹难书也不为过。
她既然问话,那就好办了,薛龄只管老实问话。
“不认得,”
“那黑大所说?”
“蟒妖,兔妖,你还要狡辩?”认罪不干脆,辛参领眼睛都要喷火了。
当初,薛龄不顾危险,冒死来救她,还以为他和那个忘恩负义的人不同,没想到,更是十恶不赦。
薛龄不明白为什么她怒气忽然暴涨,“辛参领有伤在身,切勿动怒,蛇妖和兔妖不避暑热北上,它们合谋是要来害我。”
“蟒妖肚大,不只是因为体型庞大,是因为它肚中一窝蛇崽子……”
“笑话,蛇都是蛋生,哪儿有胎生的!”程将军恼怒不已,“都是蛇吃兔子,哪有蛇被兔子胁迫的?”
一个个的信口开河,只当他们这些上位者好糊弄!
“我用封二的刀破了它肚皮,钻出了许多小蛇,封二、黑大他们亲眼所见。”
“蟒妖找我,是奉了兔妖的命,要来探探虚实,毕竟,镇妖司的人近日要来巡防的消息,人尽皆知。”
辛参领怒不可遏,“人尽皆知……所以你和妖兽勾结是真的,提前下手斩杀妖兽,是怕你的勾当被我们的人查出来了?”
她实在痛心,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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