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惨案,仿佛又重现在眼前,她心中有愧,所以行事刚正不阿,只凭一把斩马刀,用实打实的军功为自己铺路。
她要堂堂正正的杀了那小人!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亲。
眼前浮现的惨状渐渐消退,既然薛龄真的和妖兽有勾结,那他这把刀无论如何也用不得。
“是也不是,说来话长,请辛参领听我一言。”
“好,我倒要听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薛龄清清喉咙:“那兔妖来找我,说是为了报仇,其实是为了吞噬血亲,增长实力。”!
“我在城北斩杀的兔老三,是城外白骨坡那一对老土兔妖的崽子,老兔妖能生,但体弱不好的那些都活不长,兔老三算计着找上门,是为了吞吃老兔妖的尸身。”
老县令捂着心口,一副老心肝狂跳。
这薛龄说话太吓人了。
先是扔出一个巨石,涟漪扩开,人还没缓过来,他又扔下一块大石头。
程将军也愣住了,“这其中的诸多曲折,你又如何得知?”
“那是因为我在城北打死兔老三的时候,它告诉我的。”!
老县令撑着椅子,口干舌燥。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一块巨石!
皇天后土在上,他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一把年纪,为什么要遭受如此惊险。
他知道薛龄不是善茬,手脚不大干净,但他乐得以恶制恶,收些干净的‘孝敬’,但他不知薛龄背地里竟然做的是这些勾当!
“你刚还说你不认识妖兽,现在又说认识,出尔反尔,即能信你?”
“我之所以认识老兔妖,是因为……”一步一步交代到这儿,真的要说,薛龄心里也有些忐忑。
原身的所做所为,骇人听闻,薛龄不会替他辩解,只说自己的初心,若是这些人不能接受,他如今重伤,逃无可逃。
辛参领满面怒火,仍按耐着性子听薛龄说。
她秉性纯直,不会和光同尘,就算不能接受,也不至于真的枉死他。
“是因为,我将收来的尸骸送给了它们当口粮。”
四下静的可怕,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雨沾布上,宛若擂鼓敲在人心。
“咣当!”
老县令腿软的直接摔到了地上,衣袍下隐隐有黄色液体流出,空中飘起一股尿骚味。
竟是活生生吓晕了。
“你好大的胆子!”
程将军比辛参领的斩马刀更快,一把掐着薛龄的脖子,就要扭断他的的脖子!
薛龄两脚离地,咽喉上压迫的巨力,眼球差点儿被当场挤爆。
血丝渐渐爬上眼球,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滴答!
滴答!
因为缺氧,他身上伤口的流血的速度都变慢了。
“慢着!”辛参领拧着柳眉,阻止了程将军当场杀人的冲动,“听他说完。”
只有辛参领可信,幸好,她还信他。
薛龄被扔回座椅,身上伤口剧痛,这下,就连前胸都开始渗血了。
这样的狼狈,只会有这一次,就算有误会要解释,也只能给愿意听的人。
像黑大、程将军、老县令这样的,或是嫌恶,或是畏惧,不会懂他。
程将军像是暴怒的狮子!
“你身为大乾衙门的收尸人,理当妥善安置他们的身后事,好好安葬,让那些遭妖兽毒手的人,入土为安!你……怎么敢做下这样的事!”
“咳咳……”薛龄咳了两声,缓解嗓子不适,“我是朝廷的人,也是青阳县的人。”
“我把尸身都送给了妖兽,哄着它们,别进城吃人。”
“至于安葬?那些妖兽杀人,不是为了取乐,能捡回来的,都被咬的残缺不全了,东一块西一块,哪还有什么全尸?”
“就算埋了,他们也会被刨出来,接着吃掉。”
薛龄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实情。
辛参领很是不解:“既然你能哄住妖兽,为何突然又会和它们反目?是因为镇妖司要来巡防来查,你怕露馅?”
“青阳县的百姓都缩在城里,勉强能苟活,妖兽横行,死的大多是路过行商,行商少了,它们就要吃活人。”
“我杀了老兔妖,兔老三趁机纠合其他兔崽子一块儿前来,说是找我报仇,其实是它为了独吞老兔妖的尸身,又怕镇妖司的人在,所以驱赶蟒妖前来探路,故意惹出事端。”
“正因有这么多的兔妖出洞,松华、南定,才会被吃空了,一个活口都没有……蟒妖在前,兔妖在后,它们是一路吃过来的。”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薛龄说的有理有据,前后一致,让人不得不信服。
“你行事乖张,言语不逊,人命关天,就算是路过行商,也有家眷妻儿老小,你怎能如此?”
辛夷问什么,薛龄答什么,老实的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出来就是以命博财的,人死如灯灭,就算入土也要被刨出来,若能保一方百姓平安,哪怕是暂时的也好……”
辛参领手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她不知该怪薛龄胆大妄为,与虎谋皮,还是怪他连累松华、南定、青阳三县百姓。
说到底,都是妖兽猖獗,人没了活路,和禽兽相争,才会如此扭曲。
她果真找了一把好刀,这刀也着实无情锋利!
程将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岂能肆意损毁他人尸身!”
声音传出去老远。
连绵暴雨下,城北山上,为之一静。
“情理有亏,但我问心无愧,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刚被按住的黑大听见动静,冲出营帐,和不明所以的百姓一起围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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