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锦不懂,为何姨母看不破?
若是姨母能够看破,和离归家,言真姐姐也就不必为了礼国公府的前程和将来舍弃己身,入宫为妃。
大夫人长叹一声,神情是掩不住的落寞:“因为你姨母看不破。”
“人生在世,所分的三六九等,也不过是衣食住行间的差别,”
“你姨母把面子看的太重,所以看不破。”
她这位姐姐啊……说起往事,大夫人忍不住眼泛泪光。
大夫人抬起赵妨锦的脸,语气郑重而哀伤:
“这些话,不必告诉旁人,自己听好就是。”
“我们陇西李家,人才遍地,传承千年,即便是世家之列也有赫赫威名。你姨母本是陇西李家的贵女,但因原本相看好的亲事,被族中另一位李姓女子抢走,家中顾忌那女子的辈分,所以未曾替她讨回公道,气急之下,你姨母便远嫁京城,发誓要做一等一尊贵的诰命夫人,必要压过那女子一头。”
“但诰命是有了,还有数不尽的苦楚,她不愿归家拖累族中小辈,也不愿回去让当初抢她婚事的人看笑话,就这么一直熬着,苦也好难也好,她都想好要一辈子烂在礼国公府。”
“直到她有了你表弟,巽哥儿。她将巽哥儿成材视为第一要务,但礼国公府庶子众多,比巽哥儿大的有十来个,礼国公年纪不大,但身体早已被酒色掏空,爵位十有八九落不到巽哥儿头上。”
赵妨锦想起孟言真,心头疑惑消散,她终于知道,言真姐姐为何一定要进宫了。
她其实不是为了礼国公府,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幼弟前程,她只是为了能让姨母安心。
大夫人伸手将赵妨锦的手扣住,一下一下的轻拍:“你大姐姐的孝顺可歌可叹,但娘绝不会让你也陷入这样的境地。”
“你切记,你只是你,你先是赵妨锦,其次才是谁的女儿,谁的夫人。”
“夫君也好,婆母也好,只会对你有所求,无论多艰险,困难,照顾好自己才是第一位。”
“吃好喝好,休息好,有空就玩一玩,没空也要找空子休息,万不能如四丫头那样,恨不能熬干心血,换旁人一句称赞。”
“你是赵家的嫡长女,父亲是三品户部侍郎,母亲出身陇西李家,外祖一家声名煊赫。你哥哥年纪轻轻就是举人,嫂嫂是礼部侍郎独女,你再没有多少人可怕。”
赵妨锦点点头,腰板挺起,她都知道,母亲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她,无论何地,都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委屈自己成全他人。
她是母亲放在心尖上的孩子。
·
赵妨锦的相看,安排在秋日,去看香山红叶。
赵妨玉全程跟在大夫人身边,寸步不离,只为了向大夫人表示自己并无二心,不是那等为了出路能抢夺嫡姐婚事的混账。
香山上的红叶亭边,赵家的奴仆铺开厚厚的毡毯,上面是一幅极大的葡萄花鸟图,大夫人和赵妨玉坐在其中,中间摆了一张茶案。
户外不好点香,赵妨玉提前准备了香球挂在四周。
淡淡的竹香,悠远空明,置身香海之中,仿佛闭眼就能窥见满山竹林,山野桃花。
附近的林子里,赵妨锦被大夫人派去摘红叶,前前后后跟了不少丫鬟,林子中也早已清空过,只能容纳该进去的人。
赵妨薇在后面的小溪钓鱼,赵妨玉留在原地为大夫人点茶。
书本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