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叹了口气,柔声诱导道:“夫人如今已经做了官夫人,不愿再提当年之事也是应当。但是咱们现在都被关在这客栈里生死未卜,那人将你们捉来,因为你们都是当年的幸存者。刚才他们每个人陈述的都有漏洞,都隐瞒了一些事。而我只信任夫人你,所以请夫人如实告知,火灾那日你在客栈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骆心慈浑身发抖,然后无力地捂住脸,终于说出隐藏十年的真相:“我其实根本没有看到纵火之人是谁。”
秦桑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你看到的是什么?你为何对官兵指认了凶手?”
骆心慈哭着道:“那年我到京城来探亲,其实是我姨母想给我说一门亲事,她觉得我生得貌美,不该只是在岐县荒废。可那时我已经有了婚约,但我娘亲执意让我来,我就带了个丫鬟独自进京,没想到刚住进了涵香客栈就出事了。那日凌晨的火灾,我其实怕得要死,是我的贴身丫鬟拉着我往外跑,可是有块横梁被烧断,正好砸中了我的贴身丫鬟。那时我吓得几乎昏厥,觉得自己肯定是没命了,这时有人重重拉了我一下,似乎是想让我清醒过来,然后他拽着我往火势小的地方跑,我在模糊中看到他的脸,似乎也是住在这里的书生。然后我就看到了厨娘,她正往后厨跑,我晕头转向也跟着她跑。原本我想回头找那个书生,发现他正在砸靠院子的窗户,然后烟雾越来越大,我不敢耽搁就只跟着厨娘跑,终于找到了小门出去。”
秦桑却立即追问道:“你说你看到谭秋莲在往后厨跑,那就是说起火时她根本不在后厨?”
骆心慈一脸愣怔,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时第一次到京城,又碰到如此可怕之事,贴身丫鬟也因此丧命,所以我脑子乱的很,只想赶快回家去。可我被官兵带走,说要让客栈的逃生者指认纵火凶手。那时已经有四人都指证了同一个人,他也从火场逃生,但是被烧得重伤几乎断气,是一名赶考的书生。我一看那人,竟是拉了我一把的书生。我那时晕头转向,官兵又一直逼问我,我六神无主只想快些离开,他们问我什么我都点头,最后也没看清就在供词上画了押。”
秦桑面容:“所以你根本没有看到书生纵火,相反他还救了你的性命?”
骆心慈满脸愧疚之色,哽咽着道:“我当时并不知道供词写的什么,是后来在姨妈家听闻大家谈论,说是因为涵香客栈有盘踞的恶鬼诅咒,让一位书生发了狂,所以锁上大门纵火。我总觉得这不太对劲,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像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可是我是去相看亲事的,绝不能惹上官非,也不能给姨母惹事。于是我什么也不敢说,后来亲事没谈成,我还是回了岐县嫁人。没想到阴差阳错,我相公升了京官,又带着我回了京城。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本来我已经将当年之事忘了。结果最近忽然发生了许多古怪之事,我去寺中请师父化解,师父说我是被冤魂缠身。我这一世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唯一歉疚的就是当年涵香客栈指认了那个书生,后来有人给我递了字条,我实在好奇就带了丫鬟去平沙巷,没想到竟被捉到了这里。”
秦桑手指轻敲着桌案,并未因当年之事谴责她,只是问道:“所以当年的纵火真凶,其实另有其人?”
骆心慈浑身一抖,她开始并未想明白这点,被提醒才想到,既然那个书生不是凶手,那必然还有别的纵火犯。
而这时秦桑又道:“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藏在逃生者之中。”
于此同时,二楼的尹五将房门拴好,将整间屋子认真检查了一番,然后才放心躺在床上,正觉得有些困倦时,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他心头突地一跳,大声问道:“是谁?”
门外之人似乎笑了笑,然后贴着门道:“你不让我进去,那我只有大喊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当年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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