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一见苏若,捶案大怒:“放肆,是谁教你如此无礼,擅闯长辈的正堂,果真是缺家少教。”
苏若腰背挺直立于正堂中央,犹如一枝桀骜不驯的寒梅:“太夫人从未将我视作家人,我又何必敬你为尊长。”
柳母“哐当”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撂在案上,骂道:“暮江怎会娶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媳妇,真是我柳家家门不幸呀。”
苏若懒得搭理柳母的捶胸顿足之态,只冷冷环顾四周:“我是来问问,是谁擅闯我房中抄检的?”
赵妈妈自视是柳母身边得脸的人,平素就连柳暮江都要敬她三分,便根本没将苏若这个不得婆母欢心的年轻媳妇放在眼里,端起架势上前两步:“老奴是奉太夫人之命,前去少夫人房中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失了体统的物件。”说完,还洋洋得意地瞟了苏若一眼。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旁人还未反应过来,赵妈妈脸上已挨了苏若一个结实的耳光,苏若已是大怒,指着她的鼻子问道:“你是什么东西,敢闯进我和你家主的私室造次。我不过是看在太夫人的面上,你又上了年纪,这才叫你一声妈妈,你倒狗仗人势起来,专管挑拨,天天生事。你打量我是个软弱的性子,任由你们欺负,那就错了主意。”
苏若这一通指桑骂槐,连柳母和阮之南也骂了进去,柳母也未想到苏若如此泼辣,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发难,一时惊怒攻心,脱口骂道:“好呀,真是反了天了。你这等泼皮破落户,我柳家可要不起,待暮江回来,我便令他即刻休了你。”
苏若冷笑道:“休妻?我是犯了七出的哪一条,你们柳家要休我。”
柳母斥责道:“你还有脸问?你未出嫁前便主张父母和离,出嫁后又背着夫家在市井抛头露面行下贱商贾之事,哪一桩哪一件是正经闺阁女子所为?”
苏若横眉冷对,嗤之以鼻道:“真是可笑,我当年助我娘与苏家和离,是为救她脱离苦海,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我爹宠妾灭妻,害了我娘性命,方才是千金闺阁之道吗?你们这些人根本不关心我们母女受的苦楚和折辱,亦不在乎真相如何,不过是如蚊蝇鼠蟑一般拥上来看个热闹,借机哄闹一场,再空口白牙污人清白,方才显出自己贞烈清高罢了。同为女人,尔等何其凉薄狠毒。再者,女子和离再嫁又不犯王法,就连当朝公主都不乏改嫁的,莫非她们也是失德败行之人?还有,我朝先帝在时,便早已不再轻贱商贾,当今陛下亦曾说过,国之四民,士农工商,同是国家一等齐民。还是说,太夫人觉得先帝和陛下的话都说错了?即便老实本分,童叟无欺的商贾在柳家人眼里,也永远都是下九流?”
苏若字字机锋,句句控诉,掷地有声,说得柳母哑口无言。一旁的阮之南自是不甘落了下风,说道:“你何必混淆视听,话虽如此说,可贩夫走卒毕竟难登大雅之堂,难道你没听过民间流传的俚语,都说是盐钱买得娼栈宿,鸦鹊鸳鸯醉莫归。无论怎样,商贾在世人眼中和娼妓一样都是贱者之流。你沦落到此等地步,怎可还厚颜无耻地赖在柳家带累坏了我的表哥。”
苏若听阮之南骂自己如娼妓一般下贱,已是到了暴怒的边缘,正要发作,只听门口一声暴喝:“住口!之南,你怎可如此目无尊长,辱骂你的表嫂。”
只见柳暮江已是阴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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