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歌生前是个体面人。
她想她要是死了,墓碑上一定刻着这么一句话。
想她堂堂镇国大将军,竟然会被一个使了小心计的狐妖给暗算!这一阵的枕边风,居然把她吹上了刑架。
真是荒谬!
回想方才,燕坤泽听到她承认那玉佩是她的随身物品时,那张难看至极的脸色,和暴怒的口气,战九歌不由得胸中燃起怒火。
然而她是臣子,是皇上的臣子、大燕的将军,即便燕坤泽被妖言堵塞耳目,她也只有坦然接受的份。
负责行刑的是个冷面的男子,瞧他穿着装扮,应当是来自负责刑罚的应天府中人。
“战侍卫,这五十鞭刑,你是要以前胸受、还是后背受得?”
战九歌不动声色地弓起了后背,对他撇头示意:“便从后面来吧。”
从旁协助他执刑的另一人露出了不忍的表情,远远地瞧了一眼等着看执刑好戏的花贵妃一眼,低声提醒战九歌:“将军,这五十鞭子若是全都挨在后背上,得有多半个月怕是都躺不得……”
“流云!”冷面的男子喝他,似是警告提醒:“莫要多事。”
被唤作流云的男子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比起这个流云的软性子,执行的男人显然心肠要冷硬许多,没让战九歌再多说一句话,只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取了刑罚中用的长鞭,在她身后站定。
战九歌的双手被铁链绑缚,铁链又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木刑架上,为了固定着她的身体,方便执行。
远远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隐隐在嘲笑着战九歌如今的处境,她胸口憋着一口气,还来不及怨愤,啪的一声在自己的身后炸开。
后背痛感炸裂、所有的痛楚瞬间都涌上了脑门,喉咙中一口痛吟尚未溢出口,第二鞭接踵而至。
仿佛是一道火
从背后燎过,火辣的痛觉在后背上游走、交错,让人似乎身处在烈焰炼狱之中。
接下来的伤痕毫不留情,一鞭接一鞭,力道未曾减弱一分,渐渐地将那种灼骨的刺痛蔓延到了整个后背。
战九歌双手紧紧攥着铁链,咬紧牙根,将撕心裂肺的刺痛和愤怒都憋在喉咙和胸腔之中,蓄势待发。
她身后是明艳的鲜红色,灼热的痛楚有种背负着太阳的错觉,她想着,凤凰涅盘也不过如此了吧?
一旁计数的流云眼睁睁地看着战九歌的后背被鞭打得鲜血淋漓,黑色衣裳碎成了一块又一块,黏在血肉模糊的背上,难以分舍。
“……四十九、五十!”
流云喊罢松了口气,那面无表情的男人停下手中的鞭子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远处监督刑罚的小太监高声说道:“回禀你家主子,五十鞭刑已执行。”
其实远在观望台上的花贵妃看得一清二楚,也听得真真切切,虽然对应天府这两个人的口气有所不满,但是只要瞧见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侍卫倒霉她就开心。
小太监跑到了她旁边耳语了一阵,花贵妃抿着嘴一笑,就缓缓从观望台下来。
她一步一步往战九歌所在的刑台上面走去,只见战九歌手上的铁链被流云等人解开,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哟~战侍卫这是怎么啦?之前还在本宫面前硬气得很,怎么现在这么狼狈啊?”
花贵妃手中打着一把小香扇,挑着眉角,趾高气昂地看着她,还绕着刑台走了一圈,颇为嫌弃地掩着鼻子。
“哎呀,这满地都是血,可别污了本宫的鞋子!瞧见了就恶心!”
应天府的人为了不被卷入这无谓的争端中,都只静静站在旁边看着。
流云见那花贵妃毫无德行,还满是嘲讽的语气,忍不住皱起了眉
头。他身边的男人却是将他的头压下,免得泄露情绪招惹是非。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敢跟本宫作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皇上能信本宫一次,自然也能信第二次。下回可就不是五十道鞭刑这么轻的处罚了~”
战九歌满心的恼火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一口腥甜从喉中溢出,却又被她生生吞咽回去!
唇齿相抵,挤出两个字:“贱、人。”
“你!”
花贵妃气急,收了手中的香扇,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本宫看你是找死!来人!给本宫接着打!”
应天府的执刑官动也未动。
这不禁让花贵妃有些惊慌,“你们愣着做甚么?!”
战九歌只觉得后背一片麻,已经感觉不到痛楚,只是脑中开始渐渐晕眩,有些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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