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头都是没见过她这样的脸色,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忙掩了门退下。屋子里终于只剩了她一个人,徐明薇摘了头上的钗子随手扔在地上,往床上一躺,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为什么哭?她自己也不清楚,眼泪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个劲地往下淌着,怎么也止不住。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皮子上忽然有什么东西在舔,暖暖的。她有些诧异地睁眼,雪团正睁着那一双异瞳望着她,目光如琉璃一般纯净。
徐明薇伸手将它揽了过来,硬是抱在了怀里,下巴戳在雪团的脑袋上,眼泪竟神奇地止住了。
今天雪团也是出奇地乖巧,平日里要是徐明薇这样抱它,早就后腿一蹬不耐烦地跑掉了。哭了一顿解了压,又有雪团陪伴着,徐明薇心情转好,起来自己收拾了脸面,又换了身衣服,只是一双的眼睛用了帕子冷敷也没起到多大效果,在房里躲了半天,直到晚饭的时候婉容来催,徐明薇看看眼睛也没那么明显了,才开了房门见人。
婉容她们自然看得出来姑娘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但都聪明地装作了没看见,照常伺候她进食。
徐明薇一直等着另一只拖鞋掉下来,宫里却迟迟不见消息,便是二房那边季氏都没有找她的迹象。
徐明薇不知道的是,徐明梅怕季氏着急动了胎气,让管家堵住了下人的嘴,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季氏才会一个字都没听见。
就这样忐忑不安地又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宫里才来了人,也巧,还是刘嬷嬷。竟也没责罚她们,只是转达了一下大公主因为受了风寒,暂时上不了课,因此几家伴读过了沐休也不必再回宫里,什
么时候恢复上课,得等大公主病好了再定。
徐明薇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下。送走了刘嬷嬷,她回小书房提笔写了封信给贺兰氏,将最近几件事情都详细说了,仔细用蜡封好,正想叫婉容找人送出去,才想起婉容今天已经回家去了。苦笑一声,又叫了婉柔进来,拿了信送出去。
没受责罚,她心里反而有几分空落落的不得劲。徐明薇心想自己这不是犯贱吗,找了书看,半天也没翻过一页,练字吧,越写越烦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房里坐不住,就到外头随意逛着,无意间便又走到了房师傅的院子里。
同往常一样,房师傅这个时候正在弹琴,徐明薇立在院墙下听了一阵,感觉心里平静了许多了,才敲了门进去。
房师傅用帕子抹着古琴,抬眼看了一下她,淡声道,“昨天的事了了?宫里怎么说?”
徐明薇知道瞒不住她,恭敬道,“大公主病了,宫里来人让我们各自在家待着,等大公主病好了再进宫陪伴。”
房师傅点头,看她眼下有着淡淡乌青,笑道,“到底是年纪小不经事,昨天大公主回了宫,宫里并没来人,便是没事了,竟是自己吓自己,昨天夜里必定没有好睡吧?”
徐明薇心下赫然,越发恭敬道,“但请先生点拨。”
房师傅道,“拖了一夜才派人来家里,又不做罚,便是让你们自己罚自己哩。你倒好,家里大人都不在,等都回了京,大公主的禁足令估计也过了,正是要入宫陪伴的时候,想来徐老爷子也不会重罚与你,倒是逃过一劫。其他几家估计这个时候都在受罚吧,虽然宫里不怪罪,做臣子的却是要拿出些样子来的。”
“只怕整个四月你都要在府里待着了,没人有空做寿请客哩。”
徐明薇想笑,却笑不出来。
房师傅安慰道,“也不必替她们难过,左右不过禁足罚抄经书的法子,拘一段时日便放出来了。”
许是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房师傅照例又赶她走。徐明薇苦笑一声,在这个家中敢这样随意待她的,也就房师傅一人了。
正当徐明薇要走出门之际,房师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喝住了她。
徐明薇疑惑地回头,听她笑道,“既然你和明兰暂时都进不了宫了,家里的学堂明日就开起来吧,记得跟你两个姐姐说一声。”
徐明薇心里替徐明梅哀嚎一声,脚步轻快地去了。
徐明梅听到房师傅又要开课的消息,果然哀嚎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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