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笑她,说道,“你们两个看书便看书罢,累得马儿都要跑断了腿哩。”
王睿宁被她取笑得站不住,掩着面红着脸竟丢了客人跑了。徐明薇见羞走了未来嫂子,回家的路上都还忍不住想起来便笑。
碧桃还以为她是见了傅恒开心,迟疑道,“姑娘,那傅家的未来姑爷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怪凶的哩,他手下那个黑炭我也打不过,日后要是你去了他家,他要是打你,可怎么应付啊?”
徐明薇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愣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才哭笑不得地朝碧桃说道,“日子还长,你怎地想到那儿去了?他凶自管他凶去,你别理会他便是。你家里爹爹是不是常打你娘来着?也打你吗?”
碧桃憨厚一笑,回答道,“爹爹打不着我哩,我逃得快,力气又大。”
末了又担心道,“只是那傅家未来姑爷我打不过哩,那个黑炭力气可大了,把我往那胳膊下一夹,也不知道他使的什么法子,我就动弹不了了。姑娘,您要不趁这几年把我送少林寺里去练练功夫,回来才好护得住您?”
徐明薇摸摸她的头发,笑道,“傻姑娘,少林寺并不收女徒弟哩。再说有那功夫送你去,还不如直接请了个现成的。”
碧桃一听险些把自己的饭碗给端了,连忙住了嘴,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徐明薇,却是还在记挂着自己护不住小主
子这一茬呢。
徐明薇叹道,“果真是个傻姑娘,你且放心吧,你未来姑爷以后就算是要揍人,也只会让黑炭揍你,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碧桃眼里闪过一丝高兴,忽地又难过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徐明薇留神听了,险些扑哧一声笑出来,却原来是在算日后赚的月钱,够不够买伤药的哩。
半路见了傅恒这事儿徐明薇谁也没说,便是贺兰氏也都瞒了。转眼过了重阳,又过了冬至,皇后娘娘的头丧都已经过了许久,仍不见宫里有重新开课的意思。徐天罡后来才告诉徐明薇,原来大公主因为思念皇后娘娘过度,身体积劳,竟一病不起了。皇上念她年幼失母,让太医院院正细心看养了两个多月,身体渐渐好了,才准了大公主出殿外活动,学堂却是暂时不许开了。
大公主小小年纪,生母便这样病死了,又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也难怪她一时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只希望她能早日走出来,不要落下心病来吧。
新年就在这一片愁风苦雨中来了,因着国丧,各家连大红灯笼都不能挂,只象征性地在屋里贴了几个福字,也只是在一片沉沉暮气中徒添了几分挣扎,让人更觉得这个年过得十分凄凉罢。
也不知道是不是徐明薇的错觉,这年冬天出奇地冷,如果不是在烧了的屋里待着,出个门穿了两件大毛衣裳都不够,只不过从她院子里到贺兰氏院子那么点距离,都能叫人冻掉脚趾头。她自然越发不爱出门,除了要到主院徐老太太那里请安的固定日子,徐明薇都只缩在明月居中寸步不动。
用贺兰氏的话来说,倒是主似其宠,跟着雪团一起猫起冬了。
这年的冬天不仅冷,也显得格外漫长,到了四月中旬才渐渐回暖。这异象在老一辈的口中便成了凤凰归天所致,言下之意是说皇后娘娘红颜薄命,心怀怨气,才导致了天生异象哩。原本也不过是那一撮迷信的背后议论,到五六月的时候,因错过了农时,后种下的芽苗还未长成株,就又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干旱,全都枯死在了田间。
眼看着半年的收成没了,天启的百姓们越发信起凤凰含怨归天这一说法来,各地兴起一片修建凤凰庙的热潮。官府乡绅借着这一股东风,变相地朝百姓身上搜刮油脂。而这一切,都被一封封粉饰太平的奏章给遮掩住。直到第二年的春天,砸锅卖铁地交了赋税,抽了凤凰庙“份子钱”的农户们一没有了买种子的钱,二没了活口的粮食,地主乡绅却又来收皇后娘娘金身塑像的“份子钱”,被逼到了绝境,便有不少地方闹起了农潮。杀县令开粮仓,只要有一个县闹农潮闹成功了,星星之火便以燎原之势迅速往周边几个县镇蔓延开去。
等底下的实在瞒不住,事情终于抖露到天顺帝的御案上,天启已有三成的县镇沦落,落在了农潮军的手里。
天顺帝知道事情危重之时自然十分震怒,只是当下也不是追究罪魁的时候,连忙点兵点将,派了护卫军往江浙两广地区去镇压农潮。另一边又遣了重臣做御史大人前往各地去勘察实情,替天巡狩查看这灾情到底如何严重,有贪赃枉法渎职弄权的,不必回报,就地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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