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后来几次去看她,房师傅都是带了几分恹恹,才与她简单说上几句便乏了。
徐明薇猜她多半是脏器的毛病吧,前世她单位就有个大姐是肾脏出了些问题,没法根治,只能静养,吃不得味道重的,也做不得累活,更不能操心。她丈夫就是因为她这个毛病和她离了婚,没过半年就找了个更年轻漂亮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毛病,大夫帮着房师傅瞒了旁人便说得通了。
倒不是怕徐家人知道了会赶她走,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毛病。只是以房师傅素来要强的性子,只怕是受不了学生和主家怕她劳累,过度
体谅的。徐明薇回想起前段时间房师傅给她们上课时,其实就已经有了些征兆,只是她们都太过粗心了,并没有在意罢了。心中不禁涌起好些愧疚,这个家中除了贺兰氏,房师傅可以称得上她第二敬爱的长辈了。与其说她们是师徒,倒是更像母女几分。然而房师傅身体不适,她却是一点迹象都没留意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罢。
因此在家她倒时常看起医书来,种种养生的法子也都刻意记下了。贺兰氏还笑她放着女红不做,却立志做起来。徐明薇也不管被母亲笑话,心想着以房师傅那样的性子,或许食补还能进取些。于是又换了法子,拿小库房里的各式珍贵药材煲汤。
徐婆子在这上头倒是有些钻研的,借着指点的路子,一来二去地,终于如愿靠到了徐明薇的出路上,被大厨房的方婆子等人时时拿话挤兑了也不在意。心里却想,这些眼皮子浅的要笑话也就这几年了,等日后她跟着七姑娘出了门,那才叫有大造化哩。
徐明薇打着让房师傅鉴赏自己厨艺的名头,果真劝动了她肯吃自己做的药膳。原本也就是些补气的太平方子,徐明薇并不指望房师傅能就此从根上除了病,但看她脸色渐渐好起来,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
原本大家也都以为徐天罡去个几个月便回来了,不成想这一年等到中秋,团圆饭桌上都还少一双筷子,凑不齐整。家书开始还是一个月有两封往回家来,过了六月,却渐渐稀少,两个月都不见有一封,愁得贺兰氏鬓角都多了两撮白发。要不是徐老爷子那边给了准话,明水镇上并无险情上报,
只怕贺兰氏都要打发家人去明月镇上看个究竟了。
徐明薇也只能拿别的事情分了贺兰氏的心神,省得太过牵挂了伤了身子。到了九月,杨家的倒是送了帖子过来,邀请徐明薇和徐明兰到家中做客。徐明薇本不想去的,连着徐明兰都有几分恹恹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苏州知府被乱民抄家的小道消息。倒是贺兰氏觉得她这一年多半是闷在家里,眼看着这岁数渐渐大了,日后再想出门只怕没那么容易,趁着如今还能走动,自然是要多走动些,因此极力鼓动这两人接了帖子上杨家去玩。
如今还在国丧期间,也没什么好大办的,杨家说是请客,其实也不过是在杨瑾希的院子里开了两小桌席面,找了个由头玩得好的一起小聚一下罢了。
到场的除了杨家的几个姐妹,有三个徐明薇她们之前也是见过的,还有与杨家要好的几户人家的女儿,剩下的便是她们几个同做公主伴读的。傅宁慧,周冉星,左悠兰和左悠竹悉数到场,也才一年多光景,众人此次在杨家再重逢,却都生出几分唏嘘,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傅宁慧叹道,“上次宏庆楼一别,论谁也料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大公主闭锁宫内,我们姐妹亦各自分飞……我与瑾希妹妹等人倒是还偶尔打个照面,唯有明薇妹妹,深居简出,明明同在京城一处,却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你我六人如今还能齐齐聚首,实属不易啊。”
徐明薇不好解释,朝众人笑笑便过了。
周冉星却道,“真要想见,如今还是见得的。只怕姐姐们日子越发紧了,以后才是想见都难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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