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便将首尾与她细说了。但让他吃惊的是,徐明薇反而笑着说道,“你就为这事板着个脸,把满屋子的小丫头们唬得不敢说笑了?”
傅恒奇道,“这背后传话的人难道还不可恶?叫我知道了后头是谁在乱嚼舌根子,小爷定饶不了她!”
徐明薇摇头笑道,“不光是我,不信明天你问问房先生,看她恼不恼?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她爱说便说去,看你我能掉
一块肉不。”
傅恒原觉得自己算个离经叛道的,没想到家里还有两个比他更潇洒的女先生,一时也是失笑,说道,“却是我执相了。”
徐明薇打趣道,“施主能及时皈返了便是大善。”
一句话逗得傅恒也笑了起来,说道,“婉柔说你是个狭促的,果然没说错。我去做了和尚,你算是什么?自古就没听说过和尚娶妻的。”
徐明薇心想,那是你没看过《霸道和尚爱上我》,也没见过小尼姑仪琳的和尚爹罢了。面上也只是淡笑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手指点了点琴,眼里的意思分明,“闲话少说,还是先调了琴音罢。”
却说王氏这头,夜间果然问了傅宏博,房素衣是何许人也。傅宏博原本困顿得没了精神,听着这名字倒是从榻上起了,问道,“你无端端地,提起她作甚?”
王氏笑道,“这不是明薇的先生,暂居在他们后院,这些日子来往频繁了些,惹了下人说闲话,我才有此一问嘛。”
傅宏博这会儿是真的清醒了。“明薇的先生这会儿在咱们家?你没唬我?”
王氏不耐烦道,“我拿这个唬你做什么,要不是她在恒哥儿院子里不检点,又怎会惹出这么些闲话来!”
傅宏博怒道,“糊涂妇人!你可知道那房家是个什么人家,三代帝师!要不是那房怀山被人牵扯陷诟进文字案,这样的人家更是请都请不得一见。如今他女儿在咱们家,你不好生待了,还听人碎嘴说什么不检点,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我问你,你没找房先生说了这话吧?”
王氏被傅宏博的怒火吓了一跳,委屈道,“我这不是晚上刚提点过恒哥儿,还没来得及找那房
素衣说话……”
傅宏博松了口气,说道,“幸好你那儿子不同你一般!明日你可得好生拣了贵重的礼品,往房先生院子里送了,好安了人心。要是真把人给逼走了,我头一个饶不了你。不说恒哥儿跟着她有多造化,便是房家以往在文人界的名声,也够恒哥儿受益的。罢罢罢,还是明日我去同恒哥儿说,省得他一个好好的孩子,教你说坏了。”
王氏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她分明是好心,到头来却是两头受埋怨不讨好。但她也不知那样不知好歹的,知道房素衣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自家儿子跟着她还能得些好处,原先听的闲话,自然也就无甚力道了。
到第二日,王氏果然选了上好的人参,灵芝等贵重药材,叫薛婆子亲自送到了房师傅屋里。房师傅初时觉着惊讶,后头想通了明细,倒也暗自觉着好笑。傅家下人圈里的闲话她也不是不知道,小陶听了也曾提醒过她一次。但那又如何,房师傅照样我行我素,徐明薇那边有请,或是她自己闲了,便往她院子里去坐坐。
行得端正,坐得直。要是真为着别人口里的自己活着,那还不如死了干脆。
徐明薇这天见着她,便问,“先生可是收到好处了?”
房师傅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了。早知道如此,便该早些天天来的。”
傅恒正从外头进来,听了也是豁然一笑,问道,“先生今日可得闲,再杀一百?”
房师傅便起身相迎,笑道,“正有此意。”
徐明薇笑着摇头,这两个棋痴,从原先要下满棋子,才能分出高下,到现在不出百子,就能弃局投降,倒是越来越熟悉对方的棋路,见一而生无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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