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浅知道姬星曳从不会拒绝他,他是她心底最柔软的一片地方,从他们小时候见的第一面,从他给她第一块梅花糖起,就注定是这样。
他轻轻把额头贴住她的,阖上眼,哑声问:“星曳,如果齐王拥有了天下,你跟我走吧。”
姬星曳眼睫一扬。
如果端木氏重掌权柄,端木浅身上的咒语便解除了。
原来,他也有他想去的地方。
“我们去龙须关好不好,你会喜欢那里的?”
她听过他弹奏的琵琶曲,日出日落,一草一木,飞鸟山峦……浪漫瑰丽,慷慨激昂。
原来那里才是端木浅最喜爱的地方。
龙须关危险又美丽,荒凉又壮观,像极了端木浅本人。
她下意识地离开他的额,却不小心从他下颌的轮廓擦过,端木浅心中荡气回肠,眼神一闪,便是映雪的晴光。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我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他问。
姬星曳看着他,澄澈如他清雅如他,又仿佛总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被安置的好脾气。别说她了,世人都没办法把他和卑鄙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她摇了摇头,表示回答。
端木竞身份多重,隐藏得很深,又一直通过第一纨绔掩人耳目。
可似乎就只有端木浅看出来他之所以不计较个人恩怨,只因以天下为志向。
扪心自问,她知道吗?
她知道端木竞牵引她去临淄王府,是对端木浅的爱护。
那沈北呢?
她不得不问。沈北在中京姬家,她祖父的身边。沈北会不会和她一样,不是因为个人意愿,而是出于端木竞的指引或者是直接的安排?他安插了一个高人在祖父的身边,恐怕不只是爱护那么简单了吧?
她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因为阳光越来越强烈,还是事实严重的打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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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侍女前来禀告,纪娘子已经醒了。
姬星曳收敛了心神,纪小姨自从回来之后,就精神萎靡,一蹶不振。
她的屋子有点暗,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屋子的外面已是夏天。
纪间蕊坐在阴影里,和暗淡似乎融为了一体。
姬星曳想,前几天和三叔来的时候,纪小姨还不是这样的。
等待就像一条船失了桨,漫无目的在水上漂流打转,任风吹任雨淋,甚至感受不到痛苦和煎熬,只有一种无始无终的空荡感。
就连她都这样,更何况纪小姨呢。
端木浅是后一步进来的,伸手掀了竹帘。光随着他这个动作立刻涌了进来,纪间蕊一偏,躲开了那道光源,又陷入了暗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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